青玄急得連禮都忘記行了,她上前一步,道:“娘娘!我與輕水每日刻苦修行,從不敢有一絲懈怠,為的便是這一日能夠與娘娘一同前往回廊天淵。
我等自知力薄,沒有鎮壓亂潮之首一乘妖獸的能力,隻想與娘娘您並肩同行,為娘娘排憂解難,還請娘娘今年莫要丟下我與輕水,自己一人前行獨戰強敵。”
滄南衣聽了這話,不由低低發笑出聲,她這一笑可真謂光風霽月,那雙眼更是深邃寧靜得不見一絲波瀾。
“黃金海,回廊天淵,乃是吾山昆侖最大的禁地,你非守境者,豈是你想進就能進的。
青玄,莫要逾舉了,這世間事,非是你刻苦修行,吾就要順應你的本心。”
“可是……”
“你想入黃金海,簡單!像燕破雲一樣成為昆侖山的守境者,你自然有資格。”
青玄努力壓製著眼底的不服之意,沉聲道:“那燕破雲的天賦不如我與輕水,若非當年他受仙人撫頂叩靈,又怎會有如此好運成為我昆侖的守境者。”
滄南衣淡道:“你這是在惱吾不允你受真仙教的叩靈開竅,誤了你的前途?”
“青玄不敢。”青玄抬起那雙倔強又明亮的眼眸,咬唇道:“那真仙教不過是君上手底下調教出來的一群野路子,他們可沒有資格為我點靈開竅。
可若是娘娘願意為青玄點靈開竅,青玄自問能夠比燕破雲更有資格成為一名合格強大的守境者。”
“可笑。”滄南衣的眼神平淡又寧靜,“你在將希望寄托於點靈開竅的瞬間,就已經證明你沒有資格進入黃金海,退下吧。”
青玄隻覺在這一瞬間,失落感如浪潮一般洶湧激蕩著漫上整個心臟。
她繃來的肩膀也隨著滄南衣的話一點一點地垮了下去,模樣說不出的神傷。
在大亂潮音即將肆虐暴起的這一年裡,青玄終究還是沒能說服昆侖神主。
今年,仍舊是她一人獨自進入那無人可知之地的回廊天淵。
神殿遼闊,風雪吹拂,玉台之上,再也不見聖跡留駐其上。
滄南衣進入昆侖禁地黃金海的事除了她身邊最親近的兩名女官之外,再無人得知。
山中一切照舊如常,登臨昆侖者依舊絡繹不絕。
對於百裡安而言,這神罰森林開啟,獵捕妖獸的舉行過程略微有些漫長了些。
卻也明白在如此盛大的日子,雖說魚龍混雜,可山中的防線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他知曉盜取將臣心臟非一朝一夕能夠成事,也沒想過要在這種盛大的日子裡鬨出什麼事端來引人注目。
在這段時日裡,安安心心地做他的質子,待到此番大事結束時候,山中修士陸續下山徹底清淨了下來,再做打算也是不遲的。
反正大亂潮音近在眼前。
至於那神罰森林的妖獸……
百裡安垂眸用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盤在他袖中睡覺的小白龍光滑的龍角,麵上淡淡一笑。
他身邊的小東西們可從來沒有缺乏過。
在他的世界裡,妖獸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用以馴化入器之用的。
鮮活的生命還是讓它們一直維持著自由鮮活的狀態更好。
他說對神罰森林不感興趣,並非是假話。
更何況,以他如今的身份,偷溜出小山居進入那神罰森林去獵捕妖獸,無疑是給自己自找麻煩。
將臣的心臟怎麼想,都不可能鎮藏在那片森林之中。
所以任憑山居之外的人們如何忙碌經營,百裡安覺得自己還是繼續苟在這山居清淨之地,無人打攪得更好。
入世這般久,一路行來都是腥風血雨,四處廝殺。
昆侖神主雖說將他禁足於此,看似讓他失了自由,卻也予了他許久未得的出世安寧。
在這幾個月裡,百裡安的心性被養的更加沉穩安靜。
心地之上無風濤,隨緣隨皆在青山綠樹中。
安靜修行,靜心生活養劍,風恬浪靜中,見人生之真諦,領悟大道希音。
如此心境的沉澱下來,對於百裡安日後渡劫之日,隻有百利而無一害。
就連那天生難以聚靈的天策鈞山劍,在百裡安每日以自身精血靈養之下,也已漸漸形成劍靈初胚原形。
再此之前,百裡安也曾日夜以精血養劍,效果卻遠不似現下這般顯著。
心境不同,縱是同樣純度的精血,養出來的劍意確是有著雲泥之彆。
算算日子,這樣舒服的鹹魚小日子還可以擁有幾個月,百裡安想想就開心。
隻是這樣舒服的日子沒過多久,便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山居的安寧。
起因是看管百裡安的那兩名仙侍整夜未歸,百裡安開始也並未太當回事。
畢竟這裡是昆侖山,他們妖仙的地盤,這兩人又是輕水女官手底下當差,自是不會有什麼危險。
百裡安隻當他們是被輕水吩咐的其他要事給絆住了。
直至次日晌午,才見齊善失魂落魄地獨自一人回來了,才知曉事情不大對勁。
那模樣百裡安一看便知是出事了。
齊善素日裡最重整潔禮儀,可今日卻衣衫臟亂,衣袖與衣擺到處是撕裂的口子,嘴角帶著淤青血色,眉心還有一道好似被香火燙傷的痕跡。
看這樣子竟是與人打架被欺負了?
更重要的是,終日與尚昌形影不離的二人,今日竟隻回來了一個。
這可真是奇事。
百裡安本不欲多事,但見他這副模樣,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問道:“發生了何事?怎這般狼狽?為何不見尚昌他人?”
齊善整個人像是沒有回過魂來一樣,跌跌撞撞地進了院中,麵上神情竟是說不出的苦悶還有痛苦。
麵對百裡安,他似乎不願多談,隻搖了搖頭,直身準備回屋子。
“沒什麼?兄長他另有要事要做,這些日子就我一人看護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