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輕笑了一下,道:“妖皇大人好算計,你明知鬆動了結界,必然會驚動昆侖神主入神罰鎮壓,與深淵巨獸殊死一戰,死生不明。
而深淵巨獸遭受重創,再難有反撲之勢,妖皇大人便有足夠的時間,來等‘攝魂玄胎咒’在它體內效力的作用越來越強,直至他再也無法抵抗,最後坐收漁翁之利,此棋下得極妙。”
被人拆穿心思妖皇傲疆隻是低低一笑,“雖說本皇樂得這世道越亂越好,可我廢了這麼多功夫,總該為自己圖謀一些什麼才是吧?”
林曦麵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妖皇大人說祝斬在玩火自焚,我看妖皇大人也不外如是,有所圖謀自然正常,隻是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最後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才是。”
“本皇無需你這小小女子來出言提醒。”妖皇傲疆冷哼道:“你若還沒有什麼想問的,就該將本皇的食物交出來了吧?”
百裡安目光奇特地看著這位妖皇大人。
心道這家夥一副拿著反派角色的狠人話本子,何以行事做派這般……透露出一種清澈的愚蠢味道。
林曦所問的這些問題,他其實完全沒必要回答。
他此刻儘管傷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直接強取豪奪就是了。
如此長篇大論一番,那副對於情報慷慨得完全與陰謀家是兩個做派的妖皇大人,這是將仙尊祝斬最要老命的秘密給吐了個乾乾淨淨。
以往與葬心、望夷這種狡兔三窟的老狐狸周旋慣了,如今對上妖皇傲疆這種直腸子實心眼的敵人,還當真覺得好不習慣。
你說他不聰明吧……他知道苟在黃金海,破封印,放惡妖,將君皇娘娘這樣的聖人都給算計進去了。
可是你說他聰明吧……他破封印差點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
暗中與仙尊祝斬相互合作相互利用,如今冷不丁見到了外人,許是孤獨久了,話匣子就藏不住了,將祝斬那點小秘密給吐了個乾乾淨淨,一點底褲都不剩了。
說是林曦拿食物來引誘他的問題答案,可百裡安看著妖皇乘荒那喋喋不休的調兒。
分明就是問一句答十句,收都收不住。
如今林曦想知道的都已經儘數挖了個乾淨,妖皇傲疆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與林曦談判的底牌已經被人家給白嫖完了。
前一刻還螓首半垂,淺笑柔輝的林曦殿主,此刻麵上那溫淡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她眼簾低垂,一種冰冷疏離的味道油然而生,頂著一副上好的色相,和一雙空洞無物的眼,好似無情無念的傀儡一般。
她修長的手指在懷中古琴上輕輕一撥,清越的琴音響起,覆蓋在此處的結界融化散去。
林曦抱著琴蹲下身子,將那琉璃屏盞裡的一捧心燈徒手取出。
心燈乃聖人的一縷魂火所化,林曦雖已渡劫,不再是肉體凡胎。
可這般徒手直接去取,仍舊在一瞬間,手掌被焚燒出來恐怖鮮紅的傷口。
她將那蓬心火扔給百裡安。
“記得帶上這個?”
百裡安甚至並未主動去接,那心火似是自然親近他體內血羽河的氣息,主動沒入他的胸口之中消失不見。
期間,並未傳來任何灼傷的痛苦感覺。
百裡安眼皮狠狠一跳,他目光深深地看了林曦一眼,並未問她究竟是什麼意思,也沒有磨磨唧唧地去關切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百裡安毫不遲疑地抓住白少顏的手腕,踏起七燼步,轉頭就走。
“你竟敢愚弄本皇!”
事已至此,妖皇傲疆如何不知林曦根本就沒打算將那應龍交出來。
他勃然大怒,身下湖水驟沸。
坐落於湖中重傷的妖皇頃刻之間,怒然化作一隻紫色生角的巨蛟,破水騰然而起!
刹那間,雲霧自聚而來,如同黑天墜世的烏雲在那隻紫色巨蛟的身體周身盤旋縈繞,妖皇腹中深處傳來驚雷滾滾之音。
在他現出原型的那一瞬間,整個黃金湖泊的霧氣濃度都被壓散而去。
空間驟暗,林曦一身清風皓月,孤身一人立在那巨大身影製造的陰影之下,幾乎將她纖弱的身影埋葬,逆光之中,她緩緩抬起那雙銀灰色的雙眸。
空洞無神的灰色眼瞳邊緣,隱隱透現出一輪銀藍色的光暈。
光暈暈散開來,逐漸生出一輪詭異的重瞳。
她懷中斜斜抱著比她人還要長的烏木古琴,一隻手探入琴底。
此刻,琴非琴,而為劍匣。
她從琴中抽出一柄窄長的劍,在那金色的霧氣之中,其劍森寒如水,劍鋒之間染著一片令人心悸的慘碧之色,宛若妖魅自生的一抹毒藥之色。
僅淡淡一抹,便讓這漫湖金意,顏色儘失。
世人隻知蒼梧仙樂殿,精通琴音醫藥之術。
她是琴師,是藥師。
卻無人知曉,她亦是一名劍修。
“轟隆隆!!!!!”
白少顏聽著背後傳來巨大的戰鬥之音,神情微染迷茫之色:“那名女子,她分明是琴修,何以能夠與那妖皇激戰成這般?”
百裡安頭也不回地道:“她分明是琴修,卻能因為一指琴音而困龍,小白覺得,她當真僅僅隻是琴修?”
他忽然回首看了她一眼,衝她淡淡一笑,道:“人,都是會藏拙的。”
白少顏搖首道:“即便如此,她也不會是妖皇的對手。”
百裡安抿了抿嘴唇,道:“能夠爭取時間,拖延住妖皇就可以了。”
“主人放心扔下她一個人?”
百裡安道:“我若繼續留在那裡,才是辜負了她這一番籌謀布局。”
“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做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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