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麗至極的顏色,如寶石,如火星,三千錦鯉如焰流水,一切都生動極了。
仿佛熱風吹散亙古的冰寒,萬物黎燒而見烈陽光明。
添加了一筆色彩的夢魚,過於美麗了。
阿嬈親手拭去了雲容一手編織的夢境之景,百裡安替她認真地拾了回來,一筆一畫勾勒得更加繁華如夢。
雲容被眼前繁華之景震撼住了,亦如當年最後時刻的師弟,將生之光明愛之絢爛全部一切都留給了她。
被他那隻右手緊緊相纏握的左手,體溫相貼,千珍萬重壓在心頭,因此情此景,竟是讓她跋山涉水在這麼遠的路途,踽踽獨行了了這般久,無一刻不清醒的她,恍惚已然忘卻了身在亂世的彷徨,以及行至陌路的種種遺憾。
在阿嬈戰栗不可思議的目光下,百裡安唇角間的笑意帶著幾分不經意的懶洋洋意味,他眯眼看著阿嬈,眼底的情緒讓人難以看。
他緩緩說道:“阿嬈,這麼多年來,你是不是一直都弄錯了一點,我隻是你的師尊,不是你的爹媽,對你,我隻有教導的義務,你若不聽話,給你的隻有戒尺與苦頭吃。
我沒有義務對你所有的要求事事做出回應,我能夠左右你的情緒為何就一定要你感到開心?如果讓你開心的代價是讓我珍視之人受傷……”
百裡安眼睛眯得更深了些,以至於他此刻神色看起來染了幾分淩厲:“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應該付出此等代價?”
阿嬈性子瘋,偏激又敏感,一旦受到刺激,便如脫了籠的惡獸一般瘋癲狠噬,什麼可怕毫無底線的行徑都做得出來,無人能夠將她安撫阻止。
可隻要百裡安眼神一厲,神情染上不怒自威的嚴肅之意,這隻惡獸便瞬間如同泄了氣的紙老虎一般,天生血脈壓製一般內心發怵起來。
阿嬈是那種即便不占理也能用發瘋不講理的方式為自己占出三千理來。
如今見著百裡安眼睛一瞪,阿嬈頓時周身皮緊了又緊,尾巴夾了又夾,氣焰頓時弱了三分。
縱然沒有恢複修為隻是恢複了記憶的師尊,臉色一冷,都非她是敢正麵硬剛的人。
阿嬈被反問得一聲都不敢吭,隻能用委屈巴巴地小眼神看著百裡安,見這招不管用,她心思飛轉,才使出了自己慣會的那招裝可憐的手段,嚶了一聲,道:“縱然我當年誆騙了師尊,讓師尊同我做出約定,可師尊此番言語未免也太傷人了些,我是你的徒兒,如何就成了無關緊要的人?即便做你的徒兒是上輩子的事,可這輩子……”
阿嬈嘴唇抿了又抿,麵上難以啟齒道:“師尊不也將阿嬈捆在魔宮王殿之中,給我塞冰酒嗎?”
百裡安表情一滯。
雲容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眼底的感動之意稍稍收斂一二化為狐疑之色看向百裡安:“冰酒?”
百裡安神色僵硬。
說到這裡,阿嬈的一張臉幾乎紅到了脖子根,她一副滿心羞恥的模樣雙手捂著臉頰,可憐兮兮呈現波浪狀的一雙大眼睛透過指縫巴巴地看著百裡安,聲音又嗲又媚:
“師尊一身通天本領都施展在了阿嬈的身上,阿嬈一介棄魔之身如何能夠消受,至此之後,阿嬈現下屁屁都疼得很呢?”
她嘴上說得可憐,可眼底那興奮的光可以說得上是張牙舞爪的在示威叫囂了。
雲容麵色一黑,神情古怪地看著百裡安,語氣無端變得危險起來:“師……弟……”
百裡安身體僵了又僵,轉過眼眸來,神情無奈道:“此事另有緣由,我可以向師姐解釋的。”
“好啊。”雲容麵色神色瞬間轉晴,看那模樣,似乎便是百裡安給不了她一個真正的解釋,她都並不在意。
而事實上,雲容也僅僅隻是感到彆扭怪異,倒也不會真的聽了阿嬈這般明顯的挑撥之言。
退一萬步說,縱然二人之間當真發生了什麼,想必也是阿嬈那孽障借著百裡安失去記憶,趁虛而入行了齷齪之舉。
再者說,雲容自認為自己也沒有資格介意什麼。
她這個正宮夫人當年主動提起讓他納娶平妻入門的黑曆史尚且還曆曆在目。
說到底,阿嬈能夠變成如今這副德行,與她當年引狼入室的心態也是必不可分。
而且,她才不會給阿嬈任何得意的機會。
果然,見百裡安一句話的功夫就安撫好了雲容的情緒,阿嬈麵上流露出微不可察的泄氣之色。
她不甘心地跺了跺腳,目光陰陰一笑,不懷好意地看著雲容說道:“師娘想必已經知道師尊身上有我刻的印字了吧?師娘難道就不好奇,師尊當年是如何授我以冰酒的全過程嗎?且容阿嬈細細來與師娘說……”
話尚未說完,百裡安已經聽不下去了。
他飄身而至,瞬息之間出現在阿嬈麵前,手掌啪地一聲抓扣住阿嬈的小腦袋:“行了,你師娘不好奇你那點破事,你話不必這般多。”
隨著百裡安話音漸起,阿嬈便感受到自己腦子裡有著什麼東西正被他手掌間的某種力量逐漸抽離。
在百裡安的夢境之中,境界實力都是無用的,她全無反抗能力,雙瞳劇烈收縮之間,她陡然反應過來,那是自己入夢這段時間裡的記憶正在被百裡安強行抽出抹除。
這怎麼行!
若是她入夢的記憶被抹除,這也就意味著意識體回到現世之中去後,她根本無法知曉百裡安已經恢複記憶,將她的身份因果儘數憶起。
如此一來,這麼多年來,她占儘的優勢便會在一朝之間,儘數崩塌。
立場顛倒轉換之間,她日後又該如何繼續玩弄師尊,反而會被他反向壓製玩弄。
如此,將他吃乾淨不吐骨頭的計劃豈非是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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