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剛剛凝聚出來的妖元還是早已在這具身體之中沉寂許久的兩顆屍珠,但凡受到絲毫損傷,那都是不可逆轉的重傷!
後背皮開肉綻可見深紅之下白骨的傷疤才剛剛產生,第三道劫雷再度無情劈落在他的後背之上。
百裡安麵色驀然慘白驟失血色,他抱著滄南衣的身軀不住發抖,渾身的血流淌到冰棺底部,暈洇開一灘觸目驚心的鮮紅之色。
他牙關咬得格格作響,後背血流如泉,意識愈發昏聵,疼得他幾乎昏厥過去。
每一道雷擊劈落在百裡安的身上之時,都無異於渡過了一場難熬的大劫,每一次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百裡安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能做,隻能下意識地將懷裡那句柔軟的身軀用力狠狠抱緊,似是恨不能揉入自己的血肉於骨髓之中用以鎮痛。
可他卻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承受一道攻擊之後,下一道雷火必然會毫不留情地持續劈來。
百裡安咬牙苦撐,儘管知曉隻要此刻他與身上那個女人的方位對調一下,哪怕隻需輪替一下,他都能夠為自己調息片刻,絕對比現在要好受得多。
一具屍體而已,對於屍魔而言,對於死後之事倒是不如人類那般看重。
隻是不知為何,百裡安就是不願意用她去扛自己所設的荒劫。
冰棺不斷下沉,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百裡安的意識開始不受控製的模糊沉重。
身後霹靂而來的劇痛甚至都開始遠去麻木。
耳畔的聲音逐漸變輕變靜,唯聽見自己被屍珠帶動著跳動的心臟聲在腦海之中格外沉重。
百裡安緩緩闔上眼眸,紛亂的銀白長發也隨之漸漸褪色成黑。
亦是徹底陷入昏迷的百裡安並未察覺到,身後雷劫翻湧的攻勢驟然停歇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棺邊四周赤金流火儘散,而那岩漿流火之下,卻是一片煌煌皓銀的雷池,雷屑如大雪紛飛,深邃翻湧著恐怖的潔白浪濤。
雷池中心,有著萬頭銀龍首尾相接,帶著翻江倒海之勢朝著上空扶搖齊絞而來!
百裡安此刻瀕死而昏迷,且不說他無法再繼續汲取此地聖氣來凝練妖身,在那層出不斷的雷劫劈擊之下,他大成的妖體已然被儘數打滅。
縱然妖體未滅之下,如此衝破了束縛,足以令三途六道都儘數沉淪的荒劫起勢轟劈了上來,一切守護的力量都宛若成了徒勞無功。
萬隻銀龍共起舞,驚雷滾滾,龍吟雷動!
冰棺中人,一昏一死,再無人能夠左右這必死的定局。
若是百裡安並未陷入昏迷,怕是也想不到,昆侖神竟是將那荒劫的劫海設在了這脊骨火山之中。
深淵巨獸試圖吞噬昆侖神的地兒挑得是真好。
一切都好似變得諷刺了起來。
百裡安一路堅持與苦守,好似都成了毫無意義的事。
若是一開始他便借助滄南衣的身體抵抗荒劫初開時的威力,尚且還能夠破棺而出,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如今莫說搭上自己的性命了,便是連她的遺體都當真是保不下來了。
龍吟雷聲震天鳴地,白熾的死亡光輝就要將冰棺徹底淹沒。
就在這時,一道潔白的小小身影自火山上方破火衝來。
幼小的白虎渾身沐浴著蒼燃的烈火,身體落至冰棺棺麵的瞬間,周身瑩白煙霧大起,身體竟是隨雲而化,滲透沒入冰棺之中消失不見。
被百裡安抱在懷中的女子冰冷的身體逐漸升溫回暖,她驀然睜開雙眸,一雙飄浮著煙金色的眼眸下像是蘊藏著無窮無儘的深邃聖域。
自寬大雪白的袖袍之下,她緩緩伸出一隻宛若玉雕般的雪白手掌。
整個世界安靜了……
萬隻銀龍如銀光乍碎,化為點點雷屑粒子,不複方才那恐怖意味,如毫無重量的雪花般飄散墜下。
下方浩浩銀白雷海亦如鏡花水月的幻境一般,消散一空,裸露出火山最深處焦黑深褐色的基石大地。
砰然一聲巨響!
在火海之中輾轉許久的冰棺狠狠砸在堅硬的大地之上。
地麵頓時被砸得四分五裂,碎冰飛濺,冰棺徹底坍塌破碎。
滿地霜塵裡,洇暈開來的鮮血冰冷地淌開一地,將那飛散的塵霜都染上了一片淺淺的緋意。
女人伸出去的手掌貼在地麵間,微微發力,似欲撐地而起,卻發現身體竟是在地麵間紋絲不動,難以起身。
她歪了歪腦袋,似是疑惑身體何以如此沉重不得動彈。
直至煙塵散儘,她才發現自己正被一名少年牢牢地箍死在懷中。
他如鐵般的雙臂穿過自己的腰身,縱然已然昏迷過去,可那雙手的力道依舊大得驚人,好似要將她深深嵌入他的身體當中去。
滄南衣呼吸微滯,眼眸危險地眯了起來。
自她初開靈智至今,她身邊的官侍皆為女子,縱然是青玄、輕水她們二人,若無召喚都不可隨意近她之身。
如若硬要說她與異性有過最緊密的接觸,卻也不過是十萬年前,她獨身一人討伐魔域荒境,覆手之間震碎了千萬魍魎!
而那魍魎一族,血脈特殊,皆為男性邪魔。
鎮殺之時,免不了手染殘肢斷臂,鮮血白骨。
拋去獸身暫且不提。
她化為人形之後,今日還是頭一次有男子敢對她行如此不敬之舉。
儘管這男子是一個不怎麼令人生厭的少年……
滄南衣纖眉微挑,秀發與裙袍輕舞之間,她周身靈力斂蘊大起。
抱她也就算了,還抱得力度如此之大。
如今掙脫推開,難免要叫他好生吃些斷手斷腳的苦頭,讓他自嘗苦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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