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望夷慢條斯理地道:“縱然離開此境,也不代表著一切已經萬無一失了,如今複蘇即將醒來的可不僅僅是父帝,還有那深淵巨獸也在虎視眈眈。
它為神族封印於此,自是記恨父帝不會讓他輕易複蘇醒來,如今我們可是一根繩的螞蚱,若是帶我二人一同離去,即便是明哲保身,我們二人也會像方才那般助妖皇大人一臂之力。”
妖皇傲疆冷笑道:“本皇可不願與虎謀皮!”
“與虎謀皮?”望夷輕笑一聲,抬眸望向百裡安,道:“妖皇大人又安知此子非猛虎,與之同路,難保不會重蹈覆轍?”
妖皇傲疆道:“你少在這行離間之言,我與這小子從來都不是什麼同路之人,隻是我欠著小子人情,今日若有機緣,是定然不可能丟下他在此的。”
“是人情,還是另有圖謀。”望夷不緊不慢地笑道:“說到底不論是父帝複活還是深淵巨獸複蘇醒來,他都是一個局外人,卻能夠陪妖皇大人你涉險至此?妖皇大人難道就沒有懷疑過他的用意?”
傲疆尚未說話,望夷接著又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林少宮主出手救助妖皇大人,定是提前索要了一定的報酬吧?”
傲疆眉頭大皺。
正如望夷所言,這小子可不是什麼好鳥,當時他妖軀鎮於八字地淵的時候,便趁火打劫逼他交出了攝魂玄胎咒的主術掌控權。
不過這一點他不認為成什麼大的問題。
世間人人皆為利來,可沒有什麼人會無緣無故冒著風險對你好,毫無要求回報地來解救於你。
妖皇傲疆並不反感這種做派,反倒是那種表麵上無欲無求,君子大同的一派說教救護蒼生,他所見了反倒還真犯惡心難受。
望夷見自己挑撥之言竟是絲毫不能夠動搖他的心,不由笑了笑,也不氣餒,繼續說道:
“妖皇大人知恩圖報是好事,攜恩索求回報也實屬正常,可妖皇大人就沒想過,林少宮主既得禁術,深淵巨獸失控暴走之下,第一時間本應該主攻掌術之人。
先前這位林少宮主自那山脊火山口縱身躍下的行徑也十分詭異,看似自尋死路,誰又能知曉他不是另辟蹊徑呢?”
古三鬆亦是城府極深之人,儘管望夷話未說滿,卻也聽出了他的幾分打算,也冷笑附和道:“正是如此,此子落入山脊火山之中,竟還能夠在那般荒火雷劫之下安然無恙。
深淵巨獸當時已然融合了脊山之軀,它分明有力誅殺此子,滅去束縛自己的咒印,可卻未向此子下手,難不成……”
他目光大有深意地抬起,看向百裡安,冷冷一笑,道:“難不成你與那深淵巨獸早已在暗中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協議不成?”
百裡安頗為意外地看了望夷一眼,心中暗驚著三河的心機,當真是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得多啊。
他說話從來都保留三分,絕不說太滿,卻話鋒總能恰到好處地隱含點撥暗示之意。
縱然是城府老道極深的古三鬆這隻老狐狸,也在毫不自知的情況下給他當了槍使。
百裡安與深淵巨獸自然是私下有所交易,此事不假,他無心隱瞞妖皇傲疆,卻也沒有能夠主動提及他早已收服深淵巨獸這件事的機會。
他本心中無鬼,如今卻給望夷這般有意無意地引導一番後,反倒真成了另有圖謀。
不動聲色的言語交鋒之中,百裡安竟是先機儘失。
分明根本就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可望夷一手操作下來,卻當真叫百裡安成為了眾矢之的。
果然,妖皇傲疆眼底疑色漸起,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轉過那雙森綠色的豎瞳看向百裡安,道:“他所言可是為真?”
其實這話問地屬實是多餘了些。
雖說那攝魂玄胎咒他早已移交給了百裡安,可他到底是掌控此術的施術之人,百裡安體內的攝魂玄胎咒是否徹底生效,將深淵巨獸收服成為妖寵,他稍稍一動神念,便可以感知得清清楚楚。
百裡安無心遮掩什麼,大大方方承認道:“不錯,我的確已經成功借攝魂玄胎咒收了深淵巨獸為妖寵,可是那又如何,我當初向你索取此咒,為的不就是這個目的?”
妖皇傲疆還沒說話,望夷又搶先開了口:“若僅僅隻是為了深淵巨獸這妖寵一個目的倒也還好說,可複活父帝的是你,收服深淵巨獸的也是你,如今二者平衡,豈非是你一手便可輕易推翻打破?”
古三鬆撫掌故作一臉佩服道:“少宮主真是好手段,兩邊大頭都不得罪,兩邊都在下注討好,我怎麼看來,比起這布局之人,少宮主更像是幕後最大的贏家啊。”
望夷有意將這池子水給徹底攪渾:“事已至此,我倒也不妨直言好了,我與古盟主心在黃金帝骨是不假,卻也明白若想成功奪得此骨,需得親身前來,以身涉險方可搏得這天大的機緣才是。”
他逸然而坐,悠悠說道:“若那布局之人想要遙隔山海,兩袖清風地奪得黃金帝骨,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或許……”
黑霧繚繞之下,他深長的目光將眾人緩緩掃過,慢條斯理道:“或許說不準,那幕後之人,早就披好了皮囊,混在了我們這批人當中。”
一番話卻如同投入平靜湖水裡的巨石,讓此境之中的眾人包括老狐狸古三鬆都為之色變起來。
望夷還不忘添油加醋地繼續說道:“黃金海內亂,大亂潮音正是爆發之際,人人都應想著明哲保身才是,若非提前知曉這黃金帝骨的存在,何以會擠破頭顱也要到此絕境中來,妖皇大人就沒有細想過其中道理?”
妖皇傲疆臉色已經說不出的鐵青難看。
他倒也不是全然信了望夷的話,隻是他卻不敢再輕信於任何人。
這也是望夷的高明之處。
妖皇傲疆不知話語真假,卻也不得不重視其中利害關係,若百裡安當真是埋子布局之人,這一切也都說得通。
那人既然能夠布下百萬年的一場棋局,又如何不能夠以一個新的身份伴做棋子入局呢?
而且這一切未免也太過湊巧了些。
他分明是屍魔之子,生來為魔,卻擁有著昆侖淨墟遺失多年的寒羽池。
他莫名其妙地練就出了一身妖體,瘋狂汲取此地讓妖族避若蛇蠍的黃金聖氣卻對他沒有絲毫神智影響。
如今想想,這一切竟當真像極了是有備而來。
百裡安失笑道:“三河主倒是當真生了一張巧嘴。”
妖皇傲疆卻沒再繼續理會望夷,目光定定地看著百裡安,沉聲道:“你就不為自己辯解幾句?”
百裡安一臉認真道:“有什麼可辯解的,對於三河主之言,我倒是覺得並非全然沒有道理。”
“你!!!”
百裡安目光一一看向所有人:“黃金帝骨這般天大的機緣,需得以身謀之,便是素來以神秘聞名天下的三河主都不惜以真身卷入這片紛爭中來。
我若是背後之人,為自己捏造一個身份,以身犯險,趁著大家大意,搶奪帝骨,確實是最好的計謀。”
然而事實上,他奪取神源複活父帝,又收了深淵巨獸為妖寵,怎麼看如今大勢,皆落於他一人之手。
再給望夷這般借勢而為,他倒還真像極了背後黑手呢。
妖皇傲疆見百裡安狀似承認自己的作為,勃然大怒,恨不能當場將他斃命於此,可隱約之間,又覺得事情似乎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若是此刻他對百裡安出手,豈非又如了望夷的意。
百裡安看出了妖皇傲疆的為難,淡淡一笑,道:“此刻做如此口舌之爭沒有任何意義,倒是不妨先聽聽老仙前輩的意見,他有何法子能夠助我等脫困才是,若是無法脫困,我們在此磨破了嘴皮子想來也是無濟於事的。”
那老者幽幽歎道:“老朽身封於此百萬年之久,實在沒有心力在去辨分誰忠誰奸了,隻不過眼下確實有一個萬全之策。”
妖皇傲疆見他語氣篤定,忙問道:“什麼萬全之策?”
老者緩緩抬起頭來,隻見他刻滿木紋的額頭間裂開一道深深的裂縫。
在那裂縫之中,藏著一片金色的石子碎片,散發出玄奧的光輝。
“老朽能夠在此屹立百萬年而不失神智,無關修為道行,隻因這枚黃金門碎片煉器入體,方能保我一絲清明不滅,而今唯有將我眉心這顆門中碎片取出,紮入老朽心臟之中,老朽便可借以最後一絲心血之力,扭轉乾坤時空,助諸位回到地淵崩塌之前的那般時刻。”
補昨天的六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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