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裡的風陡然狂暴起來,「它們」似是因為蜀辭的一番話而變得憤怒。
「不過有一點,「你們」說得不錯。」
無人時分,夜雪不絕,搖曳著黑色妖尾的蜀辭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無儘的黑暗與白花。
她輕輕地說道:「我的確不想那小家夥死,「你們」不可以吞噬他。」
澹澹的「不可以」三個字,並非懇請與忌憚,而是語氣平靜霸道的要求。
陰虛穀聽懂了她的這句話,憤怒的狂風平複了下來,「它們」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道:
「「我們」不吞噬那屍魔,那你便將自己獻上,給「我們」吞噬。」
極其無禮的要求。
可蜀辭卻說道:「可以。」
澹澹兩字,鏗鏘有力。
她撤去手中的劍,劍鋒離開傷口的那一瞬間,她的鮮血便停止了燃燒。
隻剩下看起來鮮紅普通的血液不斷滴落流淌著。
蜀辭好似一瞬間卸下來身上所有的威脅。
她輕垂著受傷的手臂,麵上帶著澹薄殘忍的笑意,一步步走進那片白色的花海之中。
赤裸柔軟的雙足,踏過冰冷滑膩的白草。
她身上的氣息儘數收斂,宛若自投羅網的雀鳥。
她足下的白草們對於這種詭異的舉動,紛紛無錯地瑟縮著避開。
唯恐她在使什麼陰謀詭計。
蜀辭卻一副毫無防備攤開雙臂的姿態說道:
「你我之間,如今不過是相互製衡掣肘的局勢狀態。
與其相互試探,最後兩敗俱傷,不如直接開誠布公,你既想吞噬吾輩,吾輩就給你這個機會。」
「你們」大可來一試,看看究竟是這間陰虛穀將吾輩吞噬殆儘,還是吾輩將這間陰虛穀徹底塵封於這個世間?」
數以萬計的白色人臉花同時露出了掙紮的神色。
「它們」如何看不出來,這魔頭被逼到了絕境是不假,可她擁有著毀滅一穀的力量也是真。
儘管她擁有九尾全開的力量僅僅隻有一個時辰。
但隻要她有心,莫說這區區一個陰虛穀了,即便是這整個人間。
她也能毀滅給你看。
可是對於魔頭而言,毀滅遠比守護要來的容易許多。
她既要守護樹下之人,就不得不拔去自己渾身上下的毒刺與尖牙,將自己足以滅世的雙手束縛起來。
用這種兩敗俱傷,相互吞噬為角力的方式來開誠布公的擺上這麼一盤公平的生死賭局。
她是不死之身,陰虛穀永遠也無法做到完整的將她吞噬。
即便她的身體妖力皆被感染活化,她的身體變作這個山穀怪物的一部分,她的靈魂永遠不滅。
這也就意味著,在這片山穀之中,會存在著一個與「它們」永遠存在著差異分歧的意識。
會一輩子影響「它們」,製衡「它們」的思維與行動。
對
於蜀辭而言,這將會是一場孤獨的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漫長戰爭。
可是對於百裡安而言,融合了她身體甚至是靈魂的陰虛穀。
也就不會那麼危險而令人絕望。
在蜀辭意誌的影響之下,他能安然的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吞噬蜀辭的誘惑有多大,對於陰虛穀這樣的汙穢死靈而言,危險就有多大。
儘管容納一個永遠無法消化的靈魂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可是「它們」卻無法拒絕這主動送上門的巨大誘惑。
能夠吞噬魔河蜀辭,這也就意味著「它們」從此擁有著不死不滅之身。
陰虛穀在失去了鬼仙歲遊這個主體後,山中的怨靈死魂就如同失了束縛的狂災一般。
勢必在短暫時間裡,以著災難性的速度席卷人間。
「它們」吞噬的生命主體越多,便越強大。
「它們」因為那貪婪的吞噬欲念而瘋狂,而無法自拔。
那饑渴的本能會令「它們」瘋狂的吞噬世間的一切。
可「它們」儘管瘋狂,但同樣具備智慧。
「它們」知道日中則昃,月盈則食的道理。
仙界不會放任「它們」這種有違天理秩序的怪物誕生於世。
「它們」尚是以雛形。
根本沒有與這個世界抗衡保全自己的力量。
仙尊祝斬一旦發現「它們」,下達誅殺令。
群仙圍剿之,「它們」不再是天地之靈,還是做為異類,以著雷霆之勢被清理乾淨。
可吞噬了蜀辭,「它們」就不再擔心天命始終。
仙尊祝斬都殺不死的存在,一旦被「它們」吞噬,繼承不死之身。
如此一來,這諸天萬界。
再無任何事物能夠威脅到「它們」,「它們」也不必再遵循物競天擇的規則。
因為「它們」不再存在任何天敵。
「它們」可以恣意野蠻生長,有著足夠的時間,讓「它們」通過吞噬,壯大到整個世界都能夠吞於腹中。
巨大的誘惑伴隨著巨大的危險。
「它們」知道蜀辭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
可是即便如此,「它們」依舊沒有辦法,拒絕她的提議。
「好,「我們」答應你的要求,不動那小子的命,還請你讓「我們」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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