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吾不否認,你的確成功地讓我無法吸食此處欲妄了。”
真祖邪神竟是服軟?
百裡安卻並不這麼認為。
他低低地睨了它一眼,不鹹不淡道:“祭淵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真祖邪神吮著自信的冷笑道:“屍魔之子,你盤算得的確完美,可你忘了,你是吾的許願之人。
吾應你之願,現身而至,來到這裡,你的許願之力便是在方才業障尚未爆發之瞬間,已全然回饋於吾。
吾煉化這股願之力隻是遲早問題,而你此刻麵臨的最大問題,卻是殺不死吾,所以,真正麵臨絕境的,是汝等!”
還未及方歌漁的小眉毛擔憂皺起,她聽到百裡安也是跟著一聲冷笑。
不知為何,看著他泛起冷笑的那半張側顏,原本真祖邪神被許願召喚出來的那份不安之心,竟也漸漸平複平靜下來。
“事到如今,祭淵大人又何必繼續裝腔作勢?你如今這般姿態,倒是真叫我驗證了心中所猜想。”
真祖邪神麵色一寒,“汝甚天真!”
百裡安手臂一抬,將它從地上生生托起,手掌之下的這具肉身,軟綿無力,甚至感覺不到骨頭的存在。
他不緊不慢道:“世間遵循絕對真理而存在的生靈,儘管有著逆天不合乎常理的生存能力。
可我始終相信,萬物相生相克,即便是不死之身的魔河蜀辭,亦有弱點。
像你這樣無處不在,無形無體無念的縹緲之物,看似無跡可尋,卻同樣有著足以動搖你根基的弱點存在。”
真祖邪神失笑出聲,似是覺得百裡安的話十分可笑,“汝乃世間最完美的真理之神,你說汝有動搖根基的弱點?簡直天方夜譚。”
百裡安並未理會它的虛張聲勢,淡淡說道:“弱點往往藏於最強大堅銳的那一麵。
你既是以許願之力顯聖世間,而這許願之力正是你的力量根源之所在,如此,你的弱點也是在這‘許願’之上。”
真祖邪神的眉頭不可遏製地狠狠一抖,目光變得愈發尖銳犀利:“汝!是在自作聰明嗎?!”
百裡安淡笑道:“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有賭博的成分在裡麵,可你既然能如此憤怒,那自然證明,我賭對了不是嗎?
‘許願’,我想你在享受人心欲妄強烈的力量同時,同樣伴隨著一定強烈的風險。
我相信,並非所有人的‘願望’都可以稱之於誠心祈禱的‘許願’,所以我做了一個小小的實驗。”
雪飄窗而入,度風穿簾,落在他的發絲間,百裡安那張被如森濃大霧般黑色業障所吞噬爬布,他卻不驚不懼,坦然相視:
“這實驗看起來成果不錯,方才我在許願之時,所許之願,卻並非是我真正想要實現的願望。
其實我召喚你的欲望,並不如何強烈,故此那個願望,隻是我違背本意,隨便取著玩的。”
百裡安字句敲定:“這……就是第二種,虛假的願望。”
看著臉色愈發透明虛幻的真祖邪神,百裡安看著手掌與她隔壁相觸。
肌膚好似一根快要被燒紅的烙鐵鉗斷的鐵棍,變得越來越細瘦,似要在掌下堪堪熔化。
真祖邪神的眼神越來越冷厲,可身上那種宛若黑天降臨的龐然壓迫感,卻也越來越輕忽。
好似那一層給人來帶恐懼與死亡的外衣被人扒了一層下來,逐漸露出裡頭原本的脆弱軟肉,那般清晰地映於眼前。
方歌漁是個一點就通的性子,心中稍做驚奇匪夷,便精準無比地得知了一個極其正確的結論。
“所以說,真祖邪神的弱點便是,它雖操控得了世間一切的人心欲妄,可始終卻難看透那人心之下的願望真假。”
百裡安聽見方歌漁開口說話,側眸衝她微微一笑,笑意溫朗:
“可是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膽敢向真祖邪神許願的人,統共就三次機會,如此珍貴,又怎會敢胡亂許願?”
方歌漁偏開臉去,耳尖那一抹紅點小痣嫣然精致,她輕咳一聲:
“傻子,你也就三次許願的機會,無論真假,你的願力都會被真祖邪神吸收。
這般珍貴的機會,偏就你許了一個最虛假的‘願望’。”
百裡安笑了笑,道:“願力本就是世間河豚之毒,用得好,則是稀世珍惜的上等美佳肴。
用得不好,那則是戮頸毒刀!”
他低頭看向真祖邪神,“你無法分辨願力真假,方才你現身應願,無異於服下了對你而言的劇毒之物。
所以,祭淵大人,到現在為止,你還覺得……你是不能被殺死的真理之神嗎?”
百裡安掌下用力一扯,身子委低下去,話間輕淺,卻直指靈魂:
“這怎麼行呢~堂堂真祖邪神,這才一個照麵的回合功夫呢,就將你那致命的弱點暴露給了我,可是有失體統啊。”
“小小得失成敗,何須得意。”真祖邪神一雙金瞳幽深淡漠,猶如寒潭,釀著森然:
“汝當真覺得,吾可以如此輕易地被殺死嗎?”
百裡安笑道:“這點自知之明在下還是有的,小小業障失控崩塌,這點子代價自然無法讓祭淵大人魂散跡滅,可眼下,你的選擇似乎也不多了。”
他在它耳邊輕輕吐了一口氣,一隻手掌卻已經揉在她的肚子上,微微下陷,嗓音清冽卻聽起來有些危險:
“初次交鋒,實在榮幸,我十分期待,下次與祭淵大人的會麵。”
真祖邪神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偏開臉頰,躲開他的唇聲輕語,目光冷漠:
“下一次,汝不會有如此好運。”
言罷,它低頭張口,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咬下來的卻並非血肉。
傷口之中散發著黑邃廣袤如星河般的紋理。
那是真祖邪神的欲妄相,它咽下自身的欲妄,頃刻之間便開始遭遇反噬。
臉上的五官退去成無麵,身體化為一捧青煙,消失於十方劍中。
最終,它還是啃食了自身,雖然有著強烈的反噬之苦,卻並不足以將他抹殺,甚至能夠飽腹,退藏於劍中。
百裡安垂下手臂,豎起拇指往自己頸間狠狠一戳!
血氣瘋狂湧動,心臟間的那顆屍珠律動顫抖,血氣大放又大收,好似有一張無形的巨口,將四周散溢出去的業障儘數吞回內。
以如此強硬的手段強行收回失控的業障,對身體的負擔自然是極為嚴重的。
可百裡安在這一刻,內心卻是無比輕鬆暢快。
他轉身看向神情複雜的方歌漁,輕笑道:“你看,我就說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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