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白仙皆如臨大敵,神情緊張地看著眼前這位神情冷漠的女孩。
魔界曆經這麼多年的改朝換代,魔界六河的力量雖然神秘強大。
但這一代河主都不算是真正的成長起來,儘管是魔界一方的霸主。
但對於仙界來說,這點子分量還不足以撼動仙界在六界中的地位。
可六河之中,唯有第一河蜀辭不同。
第一河從不經曆改朝換代,她是自創世時期便與父帝一同誕生於天地混沌間的妖靈。
以妖身,修天魔大道。
亦是這世間唯一的大妖大魔。
若非由父帝親手封印於泰器山中,在這永恒的歲月裡,這大妖魔蜀辭,還不知會成長到何種無法無天的高度。
怕是連如今的仙尊祝斬,也未必能夠降伏於她。
可即便如此,魔河蜀辭的威名與那另外五名河主絕不可同一而論。
倒也難怪,就連金仙雀柳這般沉穩的心性,也按捺不住在看見她的第一時間,便斬出裁鐮。
譚元思口中嘔出一口鮮血,眼神陰鬱的看著蜀辭:
“魔河蜀辭又如何,你受了重傷,難不成真的覺得自己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夠在我們五人麵前帶著這屍魔之子全身而退不成?”
聽聞此言,壽奉緊張的表情一怔,奇道:“她受傷了?”
譚元思冷哼一聲:“魔河蜀辭,不死不滅,自洪荒伊始時期便已成就大妖魔之身,實力深不可測。
若非受傷,方才那一尾就能夠將我打得魂飛魄散,形神俱滅了。”
說著,他目光微嘲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斷尾,繼續道:“裁鐮雖強,卻也不至於能夠一擊斷其妖尾。”
壽奉顯然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夠收獲如此意外驚喜。
魔河蜀辭為父帝封印於泰器山中經曆了千秋萬載的無數歲月,身負神言詛咒,實力早已百不存一。
仙尊祝斬視其危害程度是與魔君一個等級的。
蜀辭受魔君聖血破除封印。
自魔君被分屍封印於兩大禁地後,仙尊祝斬一直都有要將蜀辭重新收服封印於仙界的想法。
隻是自蜀辭突破封印以來,行事一直都很低調,潛藏於魔界王宮之中。
仙尊無意在這天下太平的時候發起戰爭,也沒有大動兵戈討伐魔界的理由。
此事也就此一直耽擱下來。
如今這魔河蜀辭,不好好的在她的魔界待著養傷,竟還敢跑到人間來興風作浪。
而且看她這模樣,除了被父帝所種的神言詛咒以外,身上似乎還添了極為嚴重的新傷。
若是能夠將她就此鎮收,於仙界,可是大功德一件。
不僅是壽奉想通明白這一點,就連其他三仙也清楚知曉其中利害關係。
雖蜀辭不死不滅的魔名如噩夢般冠絕六界,但她如今虎落平陽,可是一個極大的機會。
四仙包括重傷的譚元思,見此眸光熊熊明亮,戰意凜冽如芒,顯得極為興奮激動。
唯有金仙雀柳,目光雖然凝重,但依舊不緊不慢地上下打量著蜀辭,眯起了眼睛說道:
“傷你妖骨,灼你魔心的是……君焰?沒想到將你重傷至此的竟是當代魔君。”
蜀辭冷哼一聲,沒有接話,隻是用餘光睨著地上昏迷不醒的百裡安。
似是在思考著該怎樣殺出重圍,將這小子平安帶走。
金仙雀柳招回裁鐮,眼神深邃,琢磨不透。
比起四仙欲拿下魔河蜀辭,積攢大功德,他更在意的是魔君此番作為的用意。
看魔河蜀辭這副模樣,顯然是從魔界中逃至人間的。
魔君如此行為,無異於自斷雙臂,若沒有魔河蜀辭坐鎮的魔界。
憑她那小小年紀,如何坐穩這魔君的王位。
又當如何,鎮服魔族王臣?
要知曉,前代魔君曾經為了解救魔河蜀辭突破泰器山,曾不惜動過折損五名魔河的想法,也要換蜀辭重新現世。
可見這第一河在魔界的地位,那五名魔河加起來都遠之不及。
而這根基未穩的年少魔君,卻是在登上君位不久後,想到先除去的,竟就是這蜀辭。
金仙雀柳看不懂這新任魔君的做派,他搖了搖頭,徹底打消了那三日之期的約定。
這小家夥雖是屍魔出身,但看得出來,他本性不壞,若非身居魔骨,當也是塊稀世良玉。
可蜀辭不同,這可是個真正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在戰場之上,不知屠殺了多少仙族戰士。
對於雀柳而言,他的確也沒有放虎歸山的理由。
金仙雀柳摘下手套,露出一雙骨節分明卻傷痕累累斑駁的手。
那雙手泛著不健康的灰白色,傷口斑駁,皆是陳年舊傷,依稀間,可見傷口下的森森白骨。
在他手背手腕間,印有一圈圈細密的銀色神紋。
當他捏起劍指,舉臂劍指天穹的那一瞬間,手背手腕間的銀色神紋好似活過來一般在肌膚間遊走如蛇。
然後脫離肌膚,浮遊而起,如點點光斑彙入裁鐮之中。
指尖如銀月般的裁鐮大放光芒,隨著雀柳怒漲的殺機,驟然變大。
好似如一輪真正的銀月般懸於他的頭頂之上。
浩浩裁決之力,可令天下妖魔儘匍匐。
清冷的刃芒如月輝,將蜀辭那張清稚剔透的麵容照得愈發蒼白無血色。
蜀辭輕歎一口氣,道:“知曉吾輩受了重傷,不是你們五人的對手,還要一上來便動用金仙最強的神術嗎?”
金仙雀柳麵容淡淡,平靜道:“說笑了,閣下貴為魔界第一河,肉身不死靈魂不滅的蜀辭,即便我一瞬使出仙界三千道訣神術,也殺不死你。”
他的目的,是要將她斬得七零八落,全然沒有還手抵抗能力,最好是能夠分屍而封印於十件仙法神器之中,永世鎮壓,方保無患。
“若真能殺死吾輩倒也好了。”蜀辭攏了攏身上寬大的粗布麻衣。
她將腳上那雙不合腳的破鞋踢了,眼睛裡像裝著一潭死水。
眼底一片烏青眼圈,麵上少有表情,看著精致又喪氣。
“吾輩不排斥死亡,但吾輩……是真的很不喜歡疼痛啊。”
蜀辭對金仙雀柳流露出來的眼神再熟悉不過了。
她輕歎一聲,又掃了百裡安一眼,道:“算了,想想代價太大,他,我還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