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與尹白霜重逢相遇,心頭卻是輕鬆不少的緣故有關。
可經曆過一場生死劫後的他,深知生命誠可貴,他自己倒也罷,生出讓她也一同隕命在此的想法,那就透著幾分不同尋常的古怪了。
地脈荒火,焚得是眾生的貪嗔癡恨愛惡欲七罪,身臨此境,猶如毒火炙烤。
原罪七毒卻也是在無知覺地情況下侵入心魂骨髓,叫人提不起求生之念,不自覺地頹然妄圖輕生。
正如方才火海之中,陰靈大起成漩渦深淵,尹白霜試圖就此一躍其中,求一個屍骨無存的狀態是一樣的。
尹白霜輕笑道:“九焚穀,天下絕禁之地,我起初決意到此,就未想過能活著出去,小安莫不是有了解局之法。”
百裡安無奈道:“我也是匆匆到此,全無準備,又怎會有解局之法。
束手待斃浪費時間總是不好的,不如靜下心,好好尋找破境方位。
我的朱雀琴還能乘火再飛一次,若能夠找到界眼所在,倒也並非全無生路。”
尹白霜道:“可神魂消耗巨大,這摩棋殿怕是撐不住你找到界眼的時候了。”
百裡安一時沉默,眼下便是依托著尹白霜的摩棋殿力量暫時得以周全,外頭這荒火焚不到他的身上,可焚的卻是她的神識。
烈火焚燒神識之痛,百裡安深有體會,他又怎能說出讓她苦撐堅持的話語來。
難道今日,當真是十死無生,毫無逆轉之機了嗎?
“我們怕是就要死在這裡了呢?”尹白霜輕輕說著,可麵上卻非是一副傷春悲秋的模樣。
她半邊身子沉在涼涼的溪水裡,臉色雖是蒼白之色,可眉眼間卻顧盼生輝,巧目盼兮,全然不懼死亡即將到臨。
她嘻嘻笑著,自後方將百裡安抱緊了些,雙手緊緊攬住他的腰。
少女嗓音歡脫愉悅,自帶幾分瘋癲之意:“你來此地尋我,便就要同我死在一處了,小安,你悔是不悔,怕是不怕?”
百裡安自溪水中將她散落的一捧秀發撈起,繞在指間,輕笑道:“小霜來此處尋我,怕也是要白白搭上性命了,你可曾悔。”
尹白霜道:“可我尋到了你,便是最大的幸事,又有何可悔?”
百裡安抬頭看著這漫天烈火濃色,輕笑不語。
烈火雄風還在還在亂舞,天地一片寂然荒死,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們二人。
尹白霜忽然輕聲道:“人早晚是有一死的,便是仙尊祝斬也逃不了身歸混沌的那一日。
你我不過滄海一粟,芸芸眾生之一,又豈能免俗,與其思索那麼多,最後空忙一場,倒不如借著時光眷顧,來行一些未完成的遺憾。”
不知是不是百裡安的錯覺,她輕緩的話語裡,是含著幾分哄騙的意味。
“小霜還有什麼遺憾?”百裡安問。
尹白霜身體輕輕支起,柔軟的身子像一片紙似地貼了上來,嘴唇湊在他的耳側:“你說過要娶我的。”
百裡安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又聽她繼續道:“當年在北燎鎮,那場婚禮雖然簡陋,且無人當真,但我且當你同我拜了天地,可在豬妖的侵擾下,我們這禮可還未完成呢……”
這一回,百裡安便是再傻,也聽明白她的意思了。
後背猛然崩緊,那隻被她輕聲嗬氣的耳朵驟然暴紅起來。
他燙手般地鬆開指間的發絲,下意識地挺身起來,腰身卻被她撈魚般給細細撈坐了回去。
尹白霜杏眸明亮如火,煙火繚燒般燦爛灼人,她纖軟的睫毛撲閃撲閃:
“世人都說我同蘇靖爭了一輩子,也未爭出個輸贏來,可我曉得,光是她先我一步將你認了出來,我便是輸她一局了,這點我認。
可若我在她前頭先得到你,她這一輩子都注定要低我一頭了。
我可以忍著不同你計較那些個花花草草的,可在這上頭,你需得幫我嬴會來。”
以前怎麼不知道這丫頭勝負心竟強到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了。
如今命都快要沒了,竟還想著去嬴蘇靖一頭。
百裡安哭笑不得,連連告饒道:“小姑奶奶,你這想法也未免太獵奇了些。
何以說先這般你便贏了蘇靖,哪有人在這上頭爭長短的?
而且怎麼聽你這語氣,似篤定日後我同蘇靖有一腿似的?”
尹白霜一臉不高興:“如今生死禍福未料,指不定下一瞬,你我紛紛攜手同歸去。
輸給旁人那是時勢造就,我不想認也得認,可若是不能死前,乾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叫那蘇靖不得安寧,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都出來了,你不要說得那麼嚇人好不好?
原本溫情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百裡安被她給怵住了,愣愣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是顧念誰輸誰嬴的時候嗎?眼下這烈火焚天,如同末世一般的場景,哪裡還能有其他什麼心思的。”
真當他是牲口了不成。
“其他心思……”尹白霜眼底泛起一片古怪的笑意,箍著腰身的柔荑輕輕撩動他緊致有力的腰肌,嗓音如飄雪般疏懶:“怎的沒有呢?”
百裡安怔忡的瞬間,腰側間敏感的肌膚為她溫熱柔軟的指尖輕輕一勾,如有火光突起!。
尹白霜在他耳邊笑出了聲來。
百裡安目光無措低下看去,許是在昏迷期間療傷之故。
他上身衣袂散開,的肌膚露出大片,潺潺溪水下,是一具線條分明的身體。
雖有著少年尚未長成的單薄骨感,但那肌肉淩厲的線條仍舊兼具剛硬的弧度。
一雙素手輕搭腰間,輕柔嫵媚得宛若能撚出一朵花來。
尹白霜將一張紅透地小臉擱放在百裡安的肩膀上,麵上雖是寫滿了害羞,可一雙靈氣動人的杏眸卻目不轉睛地低眸亂飄。
說到底,尹白霜並非是寧非煙那小妖精,撩人的手段青澀規矩得很,不過手指輕輕蹭蹭他的腰,怎會讓他這般失態。
“你反應不必如此過激,你為荒火傷了手臂,火毒侵體,最是容易勾動體內的七罪了。”
她溫熱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輕輕滑動,輕得如細絨瘙癢,羽毛輕劃,磨得百裡安是腰子發麻,身心發癢。
他喉間宛若火燒一般,摁住她動作的那隻手,低低的目光已經完全變了。
尹白霜麵頰微紅,柔軟纖密眼睫落落低垂,目光躲閃回避了一下,卻也隻有一下,複而又直接而大膽地在他肩膀上輕輕啃了一口,眼神純粹沉暗,宛若有流火深燒:“怎麼還刻了字?嬈……這是女兒家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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