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當年百裡羽身入中幽,也不過是想借助中幽之力抵禦魔宗勢力,從未想過要將主意打到太陰大帝的身上。
這古三鬆所盤算的,竟是整個九幽冥界!
如此對比下來,中幽皇朝竟是都難入了他的眼?
軟飯硬吃,簡直已經到了喪儘天良的地步。
百裡安下意識地看了嬴姬一眼,卻見她目不斜視,神態如常,好似聽了一場狗吠,麵上全無波瀾。
百裡安心中不知嬴袖是否知曉古三鬆內心裡打著的這些齷蹉主意,儘管內心怒火波濤洶湧,麵上也不好發作,隻能繼續端著表情,皮笑肉不笑道:
“古盟主話說得倒是好聽,可本殿下也不傻,若古盟主當真有此心,又怎會賜下六道靈根這般危物給我,如今我的身子給這六道靈根損耗虧空,根本就活不了幾年。
本殿下可是記得,古盟主不缺妻子,更不缺子嗣,你老人家雖是散修出身,卻能娶得六位名流仙門的小姐為妻。
據我所知,你膝下兒子便有九個,女兒更多,足有二十三個,我如何能夠確定古盟主就真的能夠視我為己出,怕是你功成名就,霸業輝煌之日,便是我母子二人葬身之時了吧?”
古三鬆轉動著手裡頭的茶杯,語氣平淡,卻透著幾分認真:“我或許會傷害嬴姬,但由始至終,我都未想過要她死。”
他抬眸,看向百裡安,似有深濃久遠的情緒積釀眼底,他平心靜氣道:“其實,真正意義上來說,第一個以外修身份踏足中幽,夜雨尋花的那個人不是百裡羽,而是本座。”
古三鬆自嘲一笑,接著又道:“可我算是什麼東西,名不經傳的小人物,他百裡羽出身名流世家,秦國七大公子之首,師承天璽劍宗,劍道翹楚,憑借手中一劍,獨闖中幽十三城,寸葉不沾身,贏得女帝芳心,好一個恣意風流的劍公子,他行儘風流事,舉世皆知,人人讚歎,而我沐雨尋花,卻隻能叫那些小鬼英靈嘲笑自不量力,癩蛤蟆妄吃天鵝肉,便是見她一麵也千難萬難。”
說到這裡,古三鬆斂去了麵上的自嘲笑意,神情變得有些陰鬱可怕:“拚什麼我心心念念得不到的那個人,在彆人那就該受儘委屈白眼,她本是天上明月,卻偏要自墮溝渠,他本可以在我身邊坐擁一份完美而真摯的感情,卻非要要選擇那樣一個欺世盜名之徒,自輕自賤!若非如此,她又怎會落得一個喪子離心、瘋魔自縛的下場。”
“在嬴姬嫁入天璽的那一日,我便發誓,終有一日,我要在這四海八荒,建立屬於自己的鼎盛仙盟,我要讓那些看不起散修的蠢貨愚徒,未來都要拜倒在我的腳下!我要讓那百裡羽知道,嬴姬最好的歸宿,不是他,而是我古三鬆!”
百裡安譏嘲笑道:“我竟不知,萬道仙盟盟主竟是這般癡情至性之人。”
古三鬆眼底流露出的野心還未來得及散淡,便朝著百裡安頷首一笑,道:“萬般皆凡人隻卿為是上乘,世人皆如滿天星,而她卻如皎皎潔月,眾星捧月,唯獨耀眼。即使她成親生子,嬴姬依舊是本座此生唯一心心念念的那個人,至於其她,不錯,本座是娶了六個平妻,兒女眾多,可那些人,卻也不過是本座修道生涯中不得不借用的助力,不過是我製定的未來秩序裡,一些微不足道的釘子罷了,若是嬴袖殿下覺得本座誠意不足,不如給本座一些時日準備,來日,你便可以看到本座的投名狀了,若你想,本座也可以隻有一個妻子,一個孩兒。”
見這個男人若無其事地端茶細飲湯茶,話語言辭間,仿佛自己那些最親密的人,都不過是一些將將腐鏽的朽釘,可隨手碾碎遺棄。
可百裡安記得,他所娶的那六名女子,皆是百裡挑一的名門之女,在百家仙門之中,父族都有著舉足輕重的超然地位,自身靈根資質也是極為優秀的。
甚至可以說,萬道仙門有著今日這般規模發展,他的這六位妻子亦是功不可沒。
更有傳言說,萬道仙盟的那六位夫人,皆可堪稱為賢良中的典範,不僅不會相互之間拈酸吃醋,明爭暗鬥,還極力說服父族鼎力支持萬道仙盟,對古三鬆更是死心塌地,為其生兒育女,奉獻一生。
可笑的是,古三鬆氣惱嬴姬所托非人,自輕自賤,可眼下看來,嫁給他的那六名女子,又如何重貴自己了?
他自比良人,在他身邊可獲得完整而真摯的感情。
可在百裡安看來,古三鬆的這份感情,可真是廉價得讓人不想彎腰去撿。
對於古三鬆的滿滿誠意,百裡安心裡隻覺得可笑,他故意偏首看向自己的娘親,做虛心請教狀,道:“小嬴啊,對於此事,你怎麼看?”
小嬴?
這大逆不道的稱謂讓嬴姬眉頭一挑,下意識差點重新摸出雞毛撣子來。
古三鬆暗自皺眉,語氣不喜,道:“這是本座與你商談此間大事,殿下貴為中幽太子,尚有與我談判之資,恕本座直言,這般婢女,還沒資格坐上這張桌子說話。”
百裡安唉聲歎氣道:“古盟主有所不知,自從國政殿政變失敗,本殿下在中幽的聲望可謂是一落千丈,真論起資格來,我可遠不如這位。”
古三鬆冷笑道:“即便如此,區區婢女,總不能越俎代庖,若殿下這點魄力都沒有,將來如何執掌中幽,如何與本座共談天下。”
嬴姬輕笑出聲:“看來這位古盟主對我們中幽存在著一些誤解啊……”
她上前兩步,纖細玉白的手掌自袖緣探出,麵上端著人畜無害的笑臉,朝著古三鬆的肩頭拍去。
古三鬆眉頭大皺,隻覺此女行徑當真是無禮放肆,嬴袖都不過是他手裡頭戲弄的小老鼠,又怎能容忍他身邊的低賤侍女對他如此放肆。
眼中瞬漫冰冷殺意,古三鬆搭放在桌案間的手指輕彈,一縷墨黑的狂氣自他手中湯茶裡散溢而出,化為一條散發著黑色火焰的蟒蛇。
蟒蛇抬頭,巨口大張,自那濕土地麵間,窈窕女子的影子眼看著就要被那蟒蛇巨影給張吞大半進去。
對於那森然的殺機,女子一步未退,甚至連眉頭都懶得掀動一下,沒有刻意蓄指甲尾指纖細翹起,正正落到那隻黑蟒大張巨口的獠牙之上。
黑蟒驟然不動,身體好似被無數看不見的繩索束縛,女子的手掌如穿霧過水般,輕描淡寫地來到古三鬆的肩頭,輕輕一拍,笑道:“他是否能夠執掌中幽,你說了可不算。”
盤踞在二人頭頂的黑炎巨蟒,刹那間好似被水衝散的沙塔一般,潰散成萬千碎沙細霧,倒流至杯中。
古三鬆渾身僵冷,隻覺得在這個瞬間,自己胸膛的心跳聲被放大無數倍,在耳邊急促狂跳,心臟更是好像被一根極細極銳的線慢慢收緊勒收,每跳動一下,都能夠感受到來自靈魂的震痛!
讓他感到震撼恐怖的是,他竟無法避開這個女人的手。
她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