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脫開蜀辭的手掌,將她重新推入水中,目光有些飄離。
百裡安渾身濕透,磨牙道:“你少學那些歪門路子,你眼下虎視眈眈地惦記著我便已經讓人很是頭疼了,你若是還想惦記一輩子,那還得了!”
蜀辭被推開狼狽地坐在水中,渾身濕透,也未動怒。
她仰著腦袋定定地看著百裡安,心中好生奇怪。
方才小屍魔身上的業障氣息,好像濃烈了許多,就好似那夜在花樓之中時一樣。
隻是那業障如潮水一般,湧得快消失地也快,還未等她怎麼用心對付,就沒了。
不過……
總歸是給她找著法子來對付這隻小屍魔了,不是嗎?
蜀辭看著眼睛氣得通紅一片的阿伏兔,隻覺得自己今夜所受的氣可算是扳回一局了。
可阿伏兔這種真魔,在極古時代,便與屍魔這一種族極不對付。
屍魔並不屬於妖魔一類,而是一個獨立的種族,擁有著屬於自己的領土,廣袤的暗黑大陸。
阿伏兔也喜居黑暗地帶,性情暴戾殘忍,生性弑殺貪婪,喜爭奪地盤,獵殺屍魔。
而高等級的屍魔亦會反捕阿伏兔這種真魔。
在古老的時期裡,可謂是結怨不淺,亦相互成為對方的天敵。
怎麼到了這隻賤兔子,阿伏兔那種純純的魔物身上凶殘暴戾,弑血好鬥,茹毛飲血的優良傳統一點沒學到。
反倒將裝蠢賣萌,茶藝大師的本事發揮得淋漓儘致。
甚至還改吃素了?
蜀辭可不信阿伏兔是什麼良善的好東西,這樣眼巴巴地纏在小屍魔,莫不是也瞧上了這塊肉?
她不過就是對他手掌舔了兩口,那死兔子就這麼大反應,一副護食好生厲害的樣子。
這可不是單純想要做人寵物的心態。
蜀辭小心思飛轉,忽然從水麵裡抬出一隻濕漉漉的手臂來,拽住百裡安的衣角。
“小屍魔,吾輩對兔子毛過敏,還是你來同吾輩一起困覺吧?”
百裡安漠然地抽出自己的衣擺,“你若還是這般孟浪姿態,就給我滾到走廊上去睡覺。”
蜀辭鍥而不舍地又抓住他另一邊衣角,晃了晃:
“那些花樓裡的小娘子們都說,你們男人就喜歡裝假正經,果然不欺我,你分明是喜歡摸吾輩的毛發和尾巴。
好吧,好吧,知曉你舍不得這臭兔子,吾輩允許它也同我們一起困覺好了。
隻是它這麼小點個兒,用來暖腳就好了。”
最後的語氣,如施恩一般。
阿伏兔已經忍不住想要拔出自己的胡蘿卜劍來斬妖除魔了。
百裡安給她纏得頭都大了,他轉身反手捏住蜀辭的一隻狐狸耳朵:
“你今夜怎這般膩歪討嫌。”
蜀辭吃痛,卻也不發火,看著那邊眼神凍結得快要掉出冰渣子的阿伏兔,心中有種大仇得報的暗爽。
她默默地收回了爪子,兩隻手趴在木桶邊邊。
柔軟嫵媚的身體在水中起起伏伏,像個魅惑人心的水妖,她漆黑的發絲在水麵散開,眼巴巴地看著百裡安,目光如故刻板呆直。
語調平平卻如同醍醐灌頂般地來了一句:“小屍魔,我愛你。”
阿伏兔的胡蘿卜已經從身後幽幽摸了出來。
窗外忽風雪大作,窗台外的燈籠被打得搖搖作響,映得兔子的臉色有些嚇人。
百裡安原本生硬的臉龐聽了這話,反倒放鬆了些。
他嗤笑一聲,目光鄙薄。
這大胸狐狸,為了饞他身子,當真是不擇手段,厚顏無恥得很。
瞧著百裡安那不對勁的眼神,蜀辭又慢慢支起身子,想要去拉百裡安的衣帶。
百裡安目光低睨:“若是再胡言亂語,動手動腳,我就將你那兩隻尾巴的毛都給剃乾淨了!”
見他不似玩笑之言。
蜀辭嚇得一激靈,尾巴受驚似地藏進了水裡頭去,手也飛快老老實實縮了回去。
阿伏兔的目光恢複平靜,瞳仁幽幽地看著蜀辭那沉浮在水麵之上的傲人身姿,不知在想些什麼。
百裡安看著在窗台上逐漸沉睡過去的阿伏兔,隻當她這一夜是累壞了。
便起身將她抱進床榻裡頭,安置在柔軟的被窩之中。
……
……
隔壁客房,軟塌之上的蘇靖幽幽醒來,睜開眼睛。
她目光清澈如水,眉目涼薄,神色淡淡,靜靜地看著樸實無華的天花板,眼梢唇線都透出幾分落落寡寂之意來。
在一旁侍奉打水的同門師妹安止葉瞧見了這一幕,心中咯噔一下,忙失聲道:“不好了,蘇靖師姐的離魂之症又發作了,快拿鎮心散來……”
一句話還未說完,床榻上的女子睫羽撲動,腰脊筆直地坐起身來。
她冷冷清清地端坐在那裡,比往日還要顯得冷淡疏離。
“莫喊了,我無事。”
安止葉見她開口說話,長舒了一口氣,道:“蘇靖師姐,方才你睜著眼睛無神發呆的模樣可是好生嚇人呢?”
蘇靖並未理會師妹的喋喋不休,她安靜地坐在榻上,涼幽幽地低下了頭去,盯著自己的胸口發了會呆,眸色深暗。
她看了片刻,又覺得不大能確定,無聲站起身來。
走到光線明亮的燈燭之下,又將自己的身子打量了許久許久……
直至完全確認這個事實後,她抬起黑漆漆的眼眸來,仿佛有深沉的黑暗融在墨色的眸裡,一望無際,深黑且沉重。
安止葉見她這副狀況及不對勁,不安湊上前來,關切問道:
“師姐……你怎麼了,一隻盯著自己的胸口看做什麼,是心口不舒服嗎?”
蘇靖一手扶額,另一隻手緩緩抬起攔下她的話頭:“彆吵,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安止葉帶著商量的語氣說道:“師姐,我再說最後一句,好不好。”
蘇靖無聲看向她。
安止葉咽了咽口水,道:“那個,宗主夫人明日下午就要抵達十方城與我們會和了,此番來參加拍賣會的太玄弟子人數眾多且分散。
宗主夫人的意思是要儘快整合弟子人數,近日來十方城似是有些不太平,怕門下弟子生了意外。
我記得住在隔壁屋的那位男子,也是太玄弟子,我們明日可要先上門去同他打聲招呼?”
蘇靖眼底深處帶著一絲不甘的意味,冷冷道:“何必去自取其辱?”
安止葉一臉不解:“自取其辱?那師弟論輩分在蘇靖師姐你之下,論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羞辱師姐你啊。”
“我沒說他。”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