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肂span他反手抓住葉輕舟的衣襟,聲音嘶啞得不像樣:“我也想知道,娘她為何要自儘?就像我不明白我為何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一樣。”
葉輕舟看著兒子悲痛恨意交加的眼神,心中無不泛起難言的苦楚:“這便是你背叛天璽劍宗的理由?你是為你娘的死,來報複我?”
葉易川哈哈大笑起來,眼中有淚光閃爍:“葉輕舟,你知不知曉我的同年是怎樣度過的,學堂的同窗好友,回家都有父母相伴,熱粥可食,可娘遭你遺棄,整日渾渾噩噩,瘋癲難以自醒。
她好的時候自是極好的,會抱著我在樹下看鳥簷歸巢,朝霞落日。
可是每每當她發病的時候,看著我與你極像的那張臉,便是對我拳打腳踢,關在拆房裡與黃狗一般圈頸蹲著,我毫無尊嚴地活著,與娘她終年渾渾噩噩,瘋癲為伴。
可即便是這樣,我仍舊期著盼著,我爹他是一個好人,他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終有一日,他一定會回到我和娘的身邊,娘也會慢慢地好轉起來,一家三口,養狗飼雞,牧野山林。”
“可是我沒有想到……”
談及往事,葉易川麵白如紙,泣笑似鬼:“可是我沒有想到,我的父親,竟然是一個不負責任的風流浪子。”
“哈哈哈,多麼可笑,天璽十二劍劍主,輕舟劍,風流成性,半生玩弄風月,他愛的是紙醉金迷的不夜城,煙雨紅塵裡的青煙古巷,以至於世人隻知風流劍而不知輕舟劍。”
“我的娘親,隻是他這一生摘花逐流中最為平凡的一株野草,因為太過於平凡,所以讓人不易提防才有了我。
她那樣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子如何能夠不愛你這天下世人敬仰的大英雄。”
“你睡慣了紅燭昏羅帳,偶爾一時新鮮折了娘親她這根無簷庇佑的小草,在轉身棄之遺忘,是不是覺得自己風流瀟灑極了?”
葉輕舟嘴唇蒼白,眼底滿溢著某種極為沉重的情緒,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兒子:
“你怎會有如此想法,我對你娘從來都是真心相待,當年……”
“真心相待?”葉易川嗤笑打斷,目光似是極為不屑,如看什麼汙穢之物一般:
“你這樣夜夜當新郎的風流劍士,也有臉談及真心二字,你若當真有心,又怎會棄我娘多年不顧,讓她獨自產子,獨自養育我長大成人!”
他譏笑著:“也是,你這樣高高在上的救世英雄,傾慕你的女子無數,願意為你生兒育女的女人更是猶如過江錦鯉,你又怎會在乎她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
葉易川揪著他衣領的手指捏得蒼白而顫抖,壓抑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與不堪頃刻之間猶如洪水一般爆發了出來,讓他疲倦至極。
他看到了自己預料中父親那張瞬間滄桑老去的臉,以及沉痛的目光。
他本應感到痛快的。
可他心中撕扯的刀割攪痛之意猶勝當年。
葉易川緩緩閉上眼睛:“可是在平凡的女人,她的真心也是不容人踐踏的。”
葉輕舟壓在腰間佩劍上的手鬆開,兩隻手掌齊齊握住他的肩膀。
他沉聲道:“易川,當年我離開你娘確實多有大意不對之處,可我對你娘,從未有過踐踏之心!你……”
話為說完,葉易川用力掙開她的雙手,目光冷冷地看著他,寒聲道:
“為人子女,為母儘孝乃是人倫綱常,我曾立下重誓,會孝順她一輩子,可她已經死了,因你而死。
如今我便毀了你的天璽,斷了你的天劍,讓你也嘗一嘗淪為凡夫俗子,仍由權貴仙人踐踏輕視的滋味!”
“易川!你莫要如此偏激,當年之事,並非是你想的那樣,我雖對外素有風流之名,與眾多女子皆有佳名,可我與她們皆是知己同道之交,從未有過半點逾越之行。
唯有你娘親她,是我唯一的女人,我對她是有著鴛盟長久之心,絕非視為萬物的,你阿娘的死必是另有蹊蹺,你先冷靜一點。
至於你傷了宗主,此過爹爹定會替你承擔,隻需你……”
“葉輕舟,你自己說這話都不會臉紅的嗎?”
葉易川毫不留情地打斷譏笑道:“便是我入山成為天璽弟子以來,你的女門客不計其數,留宿著光是我知道的就不下於二十個了,還說什麼知己同道之交,你這樣見一個愛一個的風流男兒,又怎會與人真心相待。”
“我……”
“你先彆說話。”葉易川擺了擺手,涼涼一笑,道:“彆怪我未給你辯解的機會,你說你是真心待我娘的。
好,那我也不為難你了。你且說說,阿娘她的名字,姓甚名誰,你若當真是真心的,如何記不得她的名字。”
“我如何不知?”葉輕舟沉著臉正色道:“你阿娘姓雲名羅,秦國雲封人氏,廚娘出身。”
“哈哈哈!!!”葉易川眼中原本還尚存這一絲飄渺的期盼徹底化為雲煙,目光變得愈發冷硬瘋狂:
“可笑!何等可笑啊!這便是你的真心相待!”
“這便是你的鴛盟長久之心!”
葉易川目光陰狠如毒:“葉輕舟你連為你誕孕子嗣的女人的名字都能弄混淆了,你是何等薄情荒唐的一個人啊。
今日你但凡能夠說出我娘的名字,我便算你有幾分真心。
看在這幾分真心上,我也不會將天璽劍宗往絕路上逼。”
葉輕舟怔住:“你在說什麼……”
葉易川疲倦地閉上眼睛,道:“我娘她不姓雲!也非雲封人氏!她姓周,名紡月,乃是燕台人氏。”
“周紡月……”葉輕舟先是喃喃一聲,一片空白的思緒慢慢回過神來,瞬間五雷轟頂,仿佛心底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四肢百骸的血液都驟然驚寒徹骨。
“周紡月……燕台……怎麼會是周紡月!怎麼回事周紡月呢?!”
葉輕舟仿佛心緒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一身氣息逆行大亂,他口鼻開始瘋狂湧血,眼神混亂失智,驟然大喊起來:
“兩百年前,燕台乃是琅琊魔宗安插入我秦國的諜子密探聚集之地,那周紡月……那周紡月……她分明就是琅琊魔宗的第七代聖女傳人!”
饒是心中恨極了葉輕舟的葉易川見到他忽然口噴鮮血,氣機逆流的淒慘模樣,不由嚇了一大跳。
他下意識地扶住葉輕舟的身體,聽著他的胡言亂語,不由更加憤怒: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娘她隻是一介普通的凡人女子,怎會與魔宗有牽連!
逝者已矣,你休要為了給自己開脫責任,便無辜無賴清白好人!我是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的!”
“他說得沒錯,你娘她,的確是魔宗第七代聖女。”
就在父子心神齊齊崩潰之際,一個幽幽的聲音,從雪林深處,如幽靈般飄了出來。
輕而易舉地,就擊潰了兩人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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