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安終於忍無可忍,提起她的後領,用力將她一把拽起。
視線與之齊平,卻發現這家夥口裡說著柔軟勾人的話,目光卻是挑釁地往他懷中女子瞟。
雲容有被冒犯到,神情驟冷,眸子不複清雅從容,滿是戾怒:“放肆!”
怒斥完,她又目光擔憂地抬頭看著百裡安,道:“她方才說得可是真的?你們……你們……”
百裡安不欲攬下這屎盆子,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解釋之時,夜林深處忽然傳來一陣竹笛聲。
笛聲音色淒厲蕭瑟,起承轉合,隱含戾煞招魂之意,聲色笛音充滿了不詳。
“這是……”阿嬈麵上笑意儘褪,神情凜冽冰冷。
然還未等眾人有所反應,周身風聲陡然狂暴淩厲,空間魔氣紊亂暴動起來,轉眼之間,斷崖深淵下漫起大片濃霧。
耳邊呼嘯的風聲宛若摻假著厲鬼訴泣,一道無形的厲風毫無征兆地割斷百裡安的手腕筋脈。
鮮血噴濺之下,百裡安提著阿嬈的手驟然無力。
手指一鬆,阿嬈瞬間失去了重力,整個人朝著黑暗的斷崖深處墜落下去,瞬間便被漆黑的霧色吞沒消失。
雲容推開百裡安,禦劍而起,神情肅然凝重,警惕四方。
百裡安輕抖衣袖,凝眸看著腕間傷口血跡。
這究竟是什麼風殺之術,竟然能夠如此輕易地破開他的身體。
雲容身下洗雪劍劍氣迸發,磅礴的靈力一時之間亮如白晝,劍氣噴薄出強烈的光與熱,散儘四野狂風驟浪。
她神情淩冽似霜,道:“真正危險的不是笛聲,而是正在被那笛聲召喚出來的‘東西’。”
話音剛剛落定,一條巨大的輪廓陰影之物仿佛從斷崖深淵黑暗裡暴彈而起,直接將崖底呼嘯的風聲霧氣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崖壁落石滾滾,仿佛被什麼龐然的巨物摩擦遊過。
恐怖的異動驟然打破夜色的詭異。
一股不詳黏膩且濃鬱的妖力尖銳地驟然闖進雲容的感知。
身下的濃霧翻滾地驟然暴烈,一條粗壯似蟒的如血色巨大根藤的東西以著不可思議的迅猛速度暴彈而起,橫掃而來。
那血色‘根藤’仿佛還具備可怕的精神攻擊,攻勢未至,雲容與百裡安耳朵深處傳來一陣蛇鳴嘶吼,震耳發聵,神府難堪承受。
雲容臉色驟然一白,洗雪劍劍光也隨之一黯。
百裡安亦是一陣失神,宛若被攝住魂魄般,神情恍惚。
僅僅一瞬間的破綻,便讓那血色‘根藤’抓住間隙,唰地一下纏在了百裡安的腰上,將他往崖底下用力拖去。
雲容見狀,麵色愈發蒼白,祭起洗雪劍就要救人,誰知就在這時,遠方不知何處的笛音陡然厲嘯激昂。
隆!隆!隆!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三條比方才更加粗壯,色澤更加濃烈的血色‘根藤’破開霧色黑暗,如上古時期的九頭魔蛇覺起醒來,那‘根藤’的氣息極為詭異,磅礴地妖力瞬間將雲容的靈力吞噬乾淨。
狂風厲卷之中,身子本就虛弱的雲容幾乎難以禦控洗雪劍。
她勉強召回佩劍,巨大的陰影迎麵而來,隻見如龍弓身的‘根藤’迎頭朝她抽彈而來。
雲容被一股重重的可怕力量正麵擊中,渺小的身體如一滴水,被狠狠拍落至崖底深處。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百裡安隻覺得自己被拖著瘋狂下墜,驟然被狠狠砸進一片陰冷黑暗裡。
劇痛襲來,一身五臟六腑仿佛都要被震碎一般,他手腳被束縛得死死,腰間那個巨大的東西緊緊蠕動收緊,宛若巨蟒試圖緩緩纏死獵物。
好在百裡安無需呼吸,否則用不了多久便直接窒息而亡。
他好像被拖進這東西的老巢中了,落至崖底,在一片黑暗之中,百裡安心驚不已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緊緊纏繞在他身上的哪裡是什麼根藤,而竟是一條宛若血管脈絡一般的血淋淋存在。
身下一片陰冷潮濕的地方,是一團巨大的肉瘤,像裹在百裡安身上的猩紅血管,多如柳絮蒲公英一般,以著一個恐怖的姿態在肉瘤表層交織著,像是蛇纏著,相互撕咬彈動著。
還容不得百裡安細看,頭頂上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落風。
隻見雲容自高空急急墜落,墜勢極快,百裡安隻看到她化為一片虛影,重重落下時,還在那片蠕動跳動的巨大肉瘤上狠狠砸出一個大坑。
“雲容姑娘!!!”百裡安喊了一聲。
摔下來的雲容持劍半跪在地上,麵色不大好看,唇色近乎慘白,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紅的血來。
她對上百裡安的關切的目光,衝他搖了搖首,道:“我沒事,你……”
話還未說完,腳下不斷蠕動而來的猩紅脈絡血管便朝著她卷裹而來,雲容眼神寒冽,正欲舉劍斬殺此等邪物。
這時,不遠處傳來了阿嬈的聲音:“奉勸你一句,這時北淵妖帝死後屍體所化的腐妖,你越是反抗掙紮,它便越是凶猛狂暴,你若是老實一點,它反而還不會傷你。”
雲容舉劍的動作一僵,她眼底淬著寒光,看向聲音的方向,唇邊多了一絲嘲弄的冷笑:“這便是你說的‘不會傷你’。”
黑暗一角,最先墜崖落下來的魔君阿嬈此刻被裹成粽子般的模樣,被那群猩紅色澤的脈筋絡高高倒吊而起。
那般姿勢,已經是與待宰的牛羊無異了。
阿嬈被百裡安的焚心果魔氣所傷,暫時動彈不得,更為糟糕的是,那猩紅的血管表層還蠕動著血絲一般的筋絡。
血管搏動張合之間,還會不斷分泌出無數絲線纖絮般的觸須,柔軟而鋒利地鑽進她肩上傷口之中,貪婪地吸食著她體內的鮮血。
借著灑落崖底的微弱月光,雲容發現阿嬈的臉色已是極其蒼白,額頭上的冷汗浸濕了她的幾縷秀發,貼在額角和鬢邊,令她多了幾分柔弱的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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