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寧非煙毫無形象地伏在桌麵上,連連嗆咳不止,蒼白的麵容頓時浮上一抹暈紅。
她抖著手拾起案上那枚青玉簪子,不可置信道:“我就吃個瓜的功夫,你就與她私定終身了?”
果然……
雖然心中早有答案,但百裡安還是不死心地問道:“這玉簪對於你們魔族而言,是不是意義很重大?”
寧非煙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後,終於將眼中的震撼與混亂壓了下去。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枚簪子還回去,非常專注的凝視著百裡安,認真道:
“何止是意義很重大,要知曉自魔界開創以來,我魔族從古至今也不過才出了三位魔之正君,每一代魔君則選君後皆為冥洲最為盛大重要之事,容不得有半分差池與輕視。
選定君後之日,便是由魔君親自開啟玄庭洞府,取界玉至寶,作為聘禮,贈予心悅之人,從而視為定情之物。”
“界之重寶共有九,代表著我魔界的九個紀元春秋,興衰榮辱。老魔君娶妃之時,也不過才從洞府內之中取來排名第六的千古玉用來定情,。
魔界開辟之時的首位偉大魔君取的是排名第四的長意玉,也就是說,玉寶的排名決定著魔君對於這場婚事的重視程度。
而這九枚玉,無一不是足以令三界陷入瘋狂的絕秘至寶,即便是金仙在此,怕也要為此爭個頭破血流。”
百裡安越聽越心驚,暗忖如今這一任魔君羽翼將豐之時便被分體封印數千年,饒是她再怎麼出色也比不過她前頭那兩位老魔君。
總不至於如此敗家,取了一塊比那長意玉還要珍貴的玉簪來當聘禮吧……
結果,寧非煙一句話無情泯滅了百裡安的僥幸心理。
她嘖嘖稱奇道:“恐怖如斯,陛下這次可當真是下了血本,竟然將這位列第一的仙骨之玉給取了出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此生竟然有幸見到我魔界第一至寶。”
百裡安手掌抵住額頭,語氣格外無力道:“所以這玉是還不回去了?”
寧非煙聽得是心驚不已,他竟然還敢生出試圖將玉還回去的心思?
她無不佩服地看著他,道:“你若執意要還,也不是不可,隻是你要做好承擔魔君陛下滔天怒火的準備。”
“人間君王一怒尚且血流漂杵,魔界至君一怒,你身邊所熟識的一切人或事物,可都要做好被毀滅的心理準備了。”
百裡安覺得自己可是迎來了前所未有的一場危機,且不說天乾山的溫姐姐她們,聽魔君那語氣顯然是知曉了他與方歌漁之間的關係。
以魔君當下的實力,滅去一個十方城又有何難。
若他一開始沒接那簪子一切都還好說,可當試圖收下那簪子用來救方歌漁的那一瞬,就注定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他揪著頭發歎了一口氣,道:“你說她究竟是怎麼想的,我與她成親並不會為她帶來任何好處,又何必耗此代價將長訣玉都拿了出來。”
寧非煙莫約猜出魔君陛下的真實想法,看百裡安分外苦惱,她起了壞心思故意帶偏引導他。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魔界素來秉承利益至上的原則,若是當一個人拿出極大的利益那必然是想換取更大的利益。
長訣玉固然珍貴,但終究是死物,你如今可是魔河之首,地位僅次於魔君之下,曆代魔君在婚娶之時,不是沒有動過蜀辭的念頭。
隻是蜀辭這人實在不解風情,整日陰嗖嗖的,難討魔君歡喜,更何況她實力不俗,風頭極盛,有時連老魔君都難以壓下她的氣焰。
蜀辭這人極其難以駕馭,將她培養成自己人,養在身邊無異於放了一把不知何時就會割傷自己掌心的寒刀。
漸漸地,老魔君他們也就收起了征服之心,這一任魔君陛下又是女子,自然不可能對蜀辭大人起意。”
寧非煙很是同情的拍了拍百裡安的手背,滿眼愧疚溢於言表:“好巧不巧的是,你正好碰上君歸宴打敗了蜀辭取而代之,再者你生了一副瞧著就討人喜歡的皮囊,又是男子,陛下如何能夠不起上一番征服之心?”
她言之鑿鑿,仿似說得字字在理。
百裡安瞬間恍然,仿佛一切都說的通了。
原來魔君看上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身為一河的這個身份。
早知如此,當初他何必這麼拚命,隻要保證在蜀辭手中不死就好了,乾甚要多此一舉去打她屁股。
寧非煙將小碟子的的蠶豆都給對付吃掉了,拍了拍手掌,懶散說道:“好了,被魔君看上並非什麼壞事,你也不必如此沮喪。
你想想,仙陵城城主之位固然珍貴,但莫要忘了你的真實身份。
在萬年前,仙界帝尊祝斬敕令,永世驅逐屍魔於人、仙兩界之外,。
至此,人界那些專門煉製圈養屍魔的邪修皆紛紛焚去自己所掌的屍魔,惟恐引來天怒。”
寧非煙目光一勾,大有深意道:“莫看你一夕奪魁,成為仙陵城百世城主,明似威風凜凜,實則朝不保夕,你的身份一旦暴露,我想第一時間將你誅殺的不是彆人,正是那位至高存在的仙神娘娘。”
“如今放眼整個六界,膽敢肆無忌憚收養你的,也隻有魔君陛下,在這裡你會獲得無上的榮耀與權利,將會有無數真魔奉你為主,在仙陵城,供你驅使的也不過是一群血脈稀薄的半仙罷了。”
“打住!打住!”百裡安連忙擺手打斷她那滔滔不絕的洗腦言論。
他磨了磨牙,道:“我若真同魔君成婚,第一時間就將你這個禍害流放到魔疆邊境去,省的在此礙眼惱人。”
寧非煙笑了笑,道:“好了,不開玩笑了,說起來魔君今日如此過激行為與我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你若當真不想同她成親,我倒是可以給你出幾個主意。”
百裡安微楞:“此事還與你有乾係?”
這廝背地裡居然還乾這種拉皮條的缺德事?!
寧非煙輕咳兩聲,心道若非君歸宴是他替她擋下那場殺劫,刺激到了那位,她又何至於此這般極端行事。
雖說寧非煙覺著百裡安如此行事,必然有著自己的目的。
比如說成為魔界首河,比如說可得魔君恩賜而討要彌路身上的秘密。
但在魔君陛下眼中,怕是味道就全然變了。
尋常女子吃起醋來,都可以殺人不見血,更莫說是那至高無上的魔君陛下了。
寧非煙道:“想什麼呢?我即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左右不了魔君陛下的婚事。”
百裡安仔細想想也是,魔君一心想要弄死她,有怎會受她影響隨意同人成親。
“方才你說有辦法解決掉這場婚事,說來聽聽。”
寧非煙朝百裡安勾了勾手指,笑道:“你附耳過來,我同你慢慢言說。”
百裡安麵容一肅,知曉她又要作妖,正欲叫她好好說話,這時窗外風雨卻詭異地停了。
並非是循循漸進地雲散雨收,而是十分突兀,戛然而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