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路答話,明顯是答一半掩一半,但寧非煙還是根據這些隻言片語,推演出了整個過程。
生種靈根……
且不說這一違逆陰陽改變法則的神通道術,放眼整個人間魔界都無一人擁有如此技術,就說那靈根,本就是人類所修行的道之基礎。
魔族修行,依靠的乃是魔元。
魔族體內生種靈根,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
可彌路說得這般篤定,且話語之中含著明顯的悔意,寧非煙往深想了幾分,不由嘲弄一笑,道:“殿下當真是小小身體,天大野望啊,放眼六界,唯一能夠掌控靈根造化者,也唯有仙界古吟國太子沈機白了。”
此言一出,場內在座的眾人麵色紛紛大變。
古吟國沈機白乃是上仙界的仙國太子,仙魔自古勢不兩立,古吟國自然也是魔界要對付的大敵之一。
如今聽寧非煙的意思,他們的少君殿下竟是與仙界有勾結?
彌路的臉陰沉得幾乎快要滴出水來,他猛地一拍桌子,還未發聲又聽寧非煙開了口。
“今日兵臨城下的蠻邪大軍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創下如此多的靈根數量,那沈機白可真是下了血本。
隻不過即便是這位仙國太子親手捏創出來的靈根,也非朝夕之日能夠覺醒養熟的,瞧著陣仗,怕是在彌路殿下被那王女司離封印於萬魔古窟前就已經種下了吧。”
殿內,頓時引起眾人的嘩然騷動。
他們如何還猜不出來彌路少君此舉何意,當真是野心巨大得很啊,他顯然是想將這偌大的蠻邪一族當成死士培養,隻是蠻邪一族曆代都是死腦筋,隻會忠誠於界之君王,心無大智,自然也不會權衡利弊,隻是一味尊令。
可彌路不知付出了怎樣的代價竟是換來大批量的靈根賜予蠻邪一族,看護道者棄人的模樣,顯然也是不知此事的。
以至於事後彌路挑釁屍魔疆土,為司離封印千年,便無人知曉這蠻邪一族實際上靈竅漸開,最終埋下禍端。
千年光陰,一個靈智見漲,欲望滋生的強大魔氏,又如何會安於現狀,為他人賣命?
一名獄法魔將開了口:“殿下此舉卻是有欠妥當。”
事跡敗露,彌路全然不懼,冷哼一聲,道:“怎麼,你還想問罪於本君不成?”
那名魔將麵色一沉,但終究忌於彌路的身份,並未繼續發聲。
棄人再次開口:“眼下並不是追尋罪責的時候,如今蠻邪大軍侵襲而來,應當儘快解決困境才是,如若不然,城外結界大破,叫他們占領魔都天脈,那將萬劫不複。”
魔都天脈之中沉眠地皆是魔族上古時期的大魔骨骸,甚至連初代魔君都沉眠於此,以身以骨蘊養魔土大地,茲萬靈魔生,後世魔君皆為其庇佑傳承。
可若是魔都失土,叫這群蠻邪之血汙染了天脈,日後世世代代的魔君正統王血都將被汙化。
棄人看了寧非煙一眼,道:“寧河主一向機辯過人,不知對於此戰,有如何看法?”
寧非煙道:“守則本族,攻則有餘。”
戰法很簡單,也很殘忍。
攻則有餘自然不是與那萬數大軍硬碰硬地生死對戰,畢竟為了鎮壓四方妖帝,魔都內的主要兵力可謂是傾囊而出,如今加上獄法魔將,也不過隻有三千魔兵可用。
進攻,自然是以著雷霆之勢,直破三軍,取將首之命,殺一人使三軍震。
如此,剩下的大軍也不過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棄人沉吟片刻,道:“如此倒也不失為一道好計,隻是寧河主覺得何人能夠勝任?”
彌路冷笑道:“自然是能者勝之,在座裡,當屬一河大人最強,如此艱巨的任務,一河大人難道不該當仁不讓?”
“少君殿下說笑了,君歸宴上一戰,我家爺兒傷勢落得可是不輕呢?”寧非煙眯眼笑道,那一聲“爺兒”,差點把彌路的鼻子給氣歪了去。
棄人也極為難得地迎合了寧非煙一回,許是覺得守城一戰事關重要,決不可由著彌路那伺機報複的性子胡來。
“寧河主說得不無道理,反守為攻的機會隻有一次,如今懸鏡之上尚且還能夠準確地找到對方將首的具體方位,若是一擊難成,死於敵腹,無異於打草驚蛇,叫對方更加小心謹慎地保護好那位將首了。所以,此戰必須施以奇襲,而且隻有一次機會。”
彌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的重要性,乾脆閉嘴不言。
最後,這一攻戰取將首首級的任務,終究還是被棄人自動請纓了去。
而彌路的臉色,也變得越發鐵青。
百裡安看他那臉色,便知這一戰,彌路與棄人這一對主仆可謂是陷入了一場極大的被動。
可以得見,此番鎮壓四方妖帝,兵力全出出的儘是魔君與蜀辭的底牌與戰力,而葬心不過是做做樣子與魔君同行鎮壓。
而彌路卻是想要借此機會,拉近他與魔君之間的距離,養兵自用,蠻邪一族的戰力幾乎全留在了邊城防線內不說,在這皇城之中,怕是也有彌路暗自培養的戰子暗將。
如今這一戰,因他而起,自然也是逃避不得。
透過懸鏡,百裡安看到棄人早已換下了身上那件常袍,一身暗色輕甲覆體,臉上麵具未摘,他立於一處隱秘的牆頭,手中未見武器,但袖口飄蕩時,隱約可見一抹惡毒的鋒寒,顯然藏了一把極為鋒利嗜血的袖刃。
他如一滴墨水,自牆頭沒入結界以外,周身氣息瞬息隱而不見。
隨之自他消失的地方,騰起重重黑色紗霧,霧氣之中,似有百人軍團奇獸而上,卻不見有多大的陣仗,好似幻象一般,無聲撲入敵方雲海之中,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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