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拍大腿,中氣十足地怒吼一聲:“好你個膽兒的拾漏毛兒,偷東西居然偷到你爺爺頭上來了,看小爺不撕爛你那……”
站在灶前的女子轉頭淡淡望來,眸如墨玉,光潔皙白的額頭之心勾蕊著一道纖細紅痕,妖嬈之餘又自生威儀,好一個妖顏禍世的絕色美人。
林征張大的嘴巴頓時一句狠話也放不出來了,他定定地看著那女子,好生失魂了一陣子。
心道這是誰家生出的女魔,養得這般水靈好看,得虧如今的魔君是個好男色的老婆娘。
如若不然,這樣一個禍國級彆的妖物,怕是多半都要被收進君王臥榻中去糟蹋的。
林征看呆了許久,又看了看那盅快要見底的排骨湯,不由有些心疼同情。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魔界最奢靡,最富貴的王宮之地,竟然還有女魔婢子混到了需要偷食來填飽肚子的悲催地步。
想來也是了,他這宮殿偏冷得很,一般有出息的女魔斷不會來此偷東西吃。
真是可憐得緊……
林征念及此處,不由深表同情,他搓了搓雙手,步伐放緩,麵上那股子囂張跋扈不講道理的蠻狠勁兒收斂了起來。
他心疼美人,所以將聲音壓得極為輕緩低柔,笑道:“姑娘可是餓了,這湯還未關火呢,正燙得緊,你慢些喝,不會有人同你搶的。”
林小侯爺那張生得端正風流的臉本來就是很容易吸引異性,蠻狠起來時就像是一頭未馴化的野狼。
再放低的姿態溫聲言語後,反而會叫人更加怦然心動。
隻可惜,她卻是不吃這一套的。
隻聽得那妖裡妖氣的女子冷冷一笑,道:“朕倒要瞧瞧,在這冥洲王城裡,何人敢來搶朕的東西。”
“朕?”林征一下子沒能琢磨過味兒來。
好巧不巧,這時一名掌印女官腳步匆匆而來,誠惶誠恐、畢恭畢敬地朝著女子行了一個大禮:
“魔君陛下,您怎會來此偏冷之地,葬心大人到處在尋您,幽牢來報,少君彌路重病垂危,請求釋放,還望陛下能夠定奪。”
魔君陛下!
林征好像整個人被一棍子打懵了似的,正搓得起勁兒的兩隻爪子狠狠一抖,手指頭都差點弄折了去。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灶台前偷喝排骨湯的妖氣女子,一句過嘴不過心的要命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你就是準備霸王硬上弓我家司塵兄弟的魔君老婆娘!”
正急心於少君之事的女官眼皮子狠狠一跳,差點一口魂魄就此吐了出去!
她現在簡直沒眼去看魔君陛下此刻的臉了。
老婆娘?!
這混賬狗崽子是在說誰?
滾燙的噗噗聲漸小了,罐子裡的排骨湯幾乎快要被熬乾了去。
女魔君將罐子裡最後兩塊排骨肉給挑入碗中,慢條斯理姿態優雅地給吃了,麵上倒是不見絲毫被詆毀侮辱的怒意。
她極有耐心地將那一罐子湯吃得乾乾淨淨,然後隨手將碗筷扔給女官。
女官忙誠惶誠恐地接住,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句。
隻聽得魔君陛下明顯含著笑音的語調悠悠響起:“霸王硬上弓?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林征哪裡能夠想到自己醒來隨便逛一個小廚房,就能碰到這樣一個天殺的大禍害。
此時即便是悔青了腸子都沒有用了。
誰又能夠想得到,堂堂一界至君,居然會跟一盅排骨湯這般過意不去。
虧他方才還在歎息感慨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林征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您能不能就當我方才放了個屁。”
女魔君麵上笑容說收就收,那張妖裡妖氣的臉如同冷刀裁刻出來似的,聲音極冷:“身處王宮,出言不諱,是為不尊君主,心無敬意,如此就送去淨室房去去躁氣養養性子好了。”
侯府出身的林征一聽淨室房三字,頭皮就麻了大片?
他正要說話,便聽見那禍水似的魔君淡淡吐言:“帶下去吧,一個醃臢貨色就莫要擺放在這礙眼了。”
那名女官即刻授意,也不見如何出手的,林征便是後頸一麻,整個人雷劈一般抽搐了一下,一頭栽倒在地。
女魔君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離開之際,一隻腳就踩在了他方才那隻吃雞腿的右手上,碾得林征慘叫連連:
“娘的!小爺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個小心眼的臭婆娘,不就是你看中的小相公為我熬了一盅湯,做了一場飯嗎?至於嫉恨成這副模樣嗎!你敢絕了小爺的子孫後代,小爺跟你沒完!”
女官越聽越心驚。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修士,當真是什麼渾話都敢說,她簡直不敢再繼續往下聽。
她怕被魔君陛下滅口,十分利索地抽了一塊灶台上的抹布塞林征口裡,將他堵老實了,往肩一抗,利利索索地就授命朝著淨室房方向飛奔而去。
……
……
彌路在牢獄中自殘重病,一番狠心之下,倒也借此機會解了禁困。
逐月台,夜色大好,二河葬心特舉茶會,為彌路少君接風洗塵。
蜀辭、寧非煙、孔雀明王,但凡是魔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各坐一席,品茶食果,沐浴夜風。
眾人雖然心知葬心舉辦茶會的目的何在,但對於彌路少君那自殘的血腥行為大感不解。
他一人好生生地關在幽牢之中,雖說暫失自有,但他好歹也是魔君陛下的兄長至親,縱然犯了大錯,也不至於用刑折磨。
在幽牢關上幾日,待魔君氣消想必也就放了出來。
怎的好端端地想不開,將自己腦子給摳開來了,血塗於牆,寫滿“賤人!”二字。
真是不知何人竟然能深得少君殿下這般痛恨,竟是逼到了歇斯底裡地程度。
寧非煙一臉愜意地給自己泡了一盞花茶,心情看起來十分不錯:“葬心大人這場茶會辦得可真是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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