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府門牌匾之下,掛著一顆如同夜明珠的寶珠,在散發著清聖的光輝。
百裡安僅看了一眼,就知曉這絕非尋常的夜明珠。
雲家底蘊不淺,也不知是從哪裡淘來的鮫珠,每日擦拭,光可鑒人,被雲家一代人當做辟邪傳家之物,懸於匾下。
此珠的確可以辟邪,隻不過,對於幽鬼郎這種三千年厲鬼而言,卻也用處不大。
忽而,邪冷幽風自長街儘頭起。
一輪大月,猶如被惡魔的氣息所染,明朗的光澤驟然變得暗淡,失去神采。
烏雲漸起,覆蒼穹,壓古城。
四野長風都變得厚重凝滯起來。
一聲淒厲破空的嗩呐聲,響在了夜空之下,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一陣陰風撩過,卷起地上厚塵。
鬼霧繚繞。
烏雲掩月,在地上落下一道巨大的陰影。
街道上,不知何時,傳來馬蹄嘶鳴,嗩呐聲陣陣。
血紅的杏花在夜下飄舞,處處腥濃甜香。
百裡安目光從鮫珠上收了回來,目光平靜地看著街頭轉角而來的陰鬼迎親隊伍。
黑馬穿著霜白厚重的霧氣,鬼氣森濃。
一頂大紅花轎搖搖晃晃,被八名矮小的身子抗在肩頭,在花轎前方,還有兩名生得高大的身影,吹嗩呐,拉二胡。
百裡安看得真切。
迎親隊伍有十人,隻是這十人皆是紙紮人。
抬轎八人紙做的肌膚慘白,抹上了一層厚厚的防風白蠟。
一身紅衣小廝的喜慶打扮,臉頰兩邊兩坨猩紅詭異的腮紅映著慘白的臉,墨筆畫出來的僵硬笑臉五官,看著生硬滑稽。
嗩呐一吹,幾個紙人跟著蹦躂一下,四周紛灑著冥幣圓紙。
前方兩名身材高大的紙紮人,卻是一身綾羅紅衣,裝扮富貴,隻是慘白的臉麵皮子,卻是沒有五官。
不多時,杏花染血般的腥濃甜香飄近過來。
高頭大馬,殷紅花轎,停在了百裡安的麵前。
身材高大的兩名紙紮人仍舊吹拉著足以嚇破人膽的淒然樂器。
一名身材矮小的轎夫卻是迎了出來,麵上掛著僵硬滑稽的笑,五官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畫出來的猩紅小嘴一動不動,卻能夠發出尖銳嗡嗡的笑音來:“還請小公子隨奴上路。”
上路,什麼路,自然不言而喻。
似是早已預料到,新人必然會誓死不從,哭嚎掙紮,那小廝轎夫彎腰低頭間,垂在兩邊的手,猛然暴漲出一米長的黑色指甲來。
誰知,出乎意料的是,百裡安打量了無麵紙紮人兩眼,十分平靜配合地點了點頭。
甚至還十分客氣:“那便麻煩諸位了。”
說完,他便好似春遊而去的愜意少年,接過馬韁繩,動作行雲流暢,正欲翻身上馬。
那八名轎夫同時抬起神色難以變化的微笑麵孔來,定定地望著百裡安,那含笑的墨碳眼珠子,竟是顯出了幾分驚訝的情緒來。
迎親這些年頭,他們還從未見過這般積極上進去求死的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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