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神明詛咒之地!
穀中遍地皆是焦土荒葉,極難有活物生靈在其中生存。
樹妖都無法在其中存活下來,因為亂幽穀是一出被神詛咒的地方,那裡沒有任何光能夠普照。
後世之人,若是捕獲窮凶極惡,甚是棘手的妖邪,都會扔至亂幽穀之中。
更恐怖的是,其中封印了萬千之死靈。
無人敢進,更無一隻死靈能夠破開封印逃出。
一隻弱小的屍魔,扔入這亂幽穀內。
其下場……可想而知。
方歌漁眸光爍爍:“這蘇靖遇邪必除,遇魔必誅的名頭,可真是名不虛傳啊!今日!當真是長見識了!這群令人作嘔的正道人士!”
當溫含薇趕至亂幽穀上方之時,便見蘇靖一掌將百裡安推入下方黑暗山穀之中,染血的身軀不到半息光景,便被黑暗所吞沒。
蘇靖白衣清寒,淩空立於蒼穹之下,沒有去看向她追來的禦劍女子。
隻是冷冷地端詳了一眼手中合攏的琉璃傘,而後隨手拋至下方黑暗中去。
溫含薇隻覺得滿腔怒火都衝上了腦頂,衝過去一把揪住阿靖的領口。
然而還未等她斥責之言啟於唇齒,蘇靖抬手冷漠將她的手揮開,凝視著她道:
“你方出關不久,這世間許多事情你尚未知,我不與你爭過多的口舌,這次返回山門之中,你若有心,便去調看宗門記載卷宗。”
溫含薇身後的禦霄劍都受到她激烈的心情波動所影響,在鞘內錚顫不休。
“我現在哪有心情看這些!小安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蘇靖緩緩掀眸,目光透著冷漠無情:“那就忘了他。”
溫含薇神情一滯,麵上空白了一瞬。
蘇靖側眸一笑,笑容極冷:“溫含薇,不要太可笑了,你以為他是什麼人,我知你得一知己不易,可他當真是你知己嗎?朋友二字,何其蒼白無調,若他哪日真成了你生死相依,互許一生的那個人,再來質問我好了。”
說著,她靴下火蓮光芒大盛,盛著她傲世獨立的身姿飄然離去。
在離去之時,她清冷的聲音仍自尋著風飄忽傳來:“身為太玄九經之一,莫要太天真!”
溫含薇禦劍淩空於這天地間良久。
她眼簾深深低垂著。
直至天地風雲變色,蒼穹驟暗,黑雲潑墨,電閃雷鳴,疾風驟雨傾覆而來。
渾身衣衫濕透的她緩緩抬起臉頰,雨水浸透了她的漆黑秀發,劃過她的眉眼,順著臉頰在她雪白秀尖的下巴處滴落成雨線。
隔著重重雨幕,她看著那道乘火蓮禦空而去的白衣背影,咬唇低喃道:“究竟是誰更天真啊,阿靖……”
一展玉兔麵具,你帶了兩百年都不曾摘下,如今卻反責我天真。
……
……
百裡安意識破碎成了千千萬的碎片,渾身冰冷的蜷縮在泥土大地之中。
暴雨不斷敲打著他殘舊的身軀,身上的山河錦繡袍被泥濘得土地染得臟汙一片。
胸膛之下的屍珠已經完全停止了運轉,猶在持續碎裂,裂痕遍布。
因為痛苦手掌無力掙紮間,卻是碰到一處冰涼的事物。
那把琉璃傘。
隻可惜,現下這把琉璃傘無法救他性命。
因為此地是烈陽也無法照耀進來的黑暗之地。
被大雨衝淡的鮮血流淌至了很遠,吸引了無數陰靈死物過來,縱然百裡安一副屍魔身軀,渾身死氣極重。
可他丹田內海之處,卻有著一輪陰陽道魚蘊著一道青光徐徐輪轉。
那道青光雖然淡弱,卻含郎朗乾坤之清靈正氣,偏能夠在這滿是死意黑暗的汙濁之地裡,守住方寸光明,一縷生機。
陰靈對於生機的狂熱渴望,絲毫不弱於一隻困惡了百年的屍魔發自本能的對鮮血的渴求。
不到一會功夫,這一片就已經引來了黑壓壓一片的死靈。
那死靈的靈魂疊加在一塊,竟是比黑暗之色還要愈發深沉。
百裡安眉心痛苦打結,隻覺得自己體內的鮮血已經流失儘了。
他冷極了,屍魔本是不畏嚴寒,可這滿穀世界裡的陰寒之氣浸入自己的骨髓靈魂之中,讓他不斷瑟縮著,蜷成一個團,像是一隻被人遺棄的幼犬。
那些陰靈亡物們,貪婪地伸出猩紅虛幻的舌頭,試圖舔舐泥水之中的鮮血。
可他們並非實體,無法舔舐。
它們挨著百裡安貼得極其之近,雙瞳之中帶著陰森的瘋狂,想要將他靈魂撕碎吞下!
可不知為何,比起那誘人心魄的甜美靈魂,它們竟是盤旋而繞,遲遲不敢下手,反而行那無用之舉,對著地上淌出的鮮血望梅止渴。
好似在深深忌憚著什麼。
陰靈是無聲之物。
整座山林幽穀裡,隻有雨聲不斷落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靴底壓過泥沙的細微聲音擦擦響起。
黑壓壓一片的陰靈們靜了一瞬,而後眼中爆發出極度瘋狂得光來,朝著來人紛紛狠撲而去。
唰!
一道亮如白晝、驚駭世俗的劍光霎時亮起,黑暗之中的一切仿佛儘數凝固。
天地間仿佛也陷入了黑白兩色,白色的劍光猶如一輪神聖的太陽。
而那萬千陰魂便在這恐怖的劍光之下滌儘,灰飛煙滅!
一張絕俗美麗清寒的臉在刹現的劍光之中被黑暗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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