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崇八郎的那些話……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哪他媽有那麼巧的事情啊!
佐那子今天剛好和夏目月一起出去遊玩。
佐那子剛好於今天失蹤。
夏目月外婆的告知她生病了的信剛好於今天送到江戶。
夏目月剛好在今天下午啟程去大阪看望她的外婆。
彆說是身為“警察”的青登了,就連千葉重太郎也感到了怪異。
那麼多的巧合疊加在一起,當寫呢!
然而,不論青登他們怎麼盤問,夏目崇八郎就是堅稱“夏目月她不在江戶,她回大阪了”。
雖然夏目崇八郎講得言之鑿鑿、煞有其事的……但青登還是將夏目崇八郎列為了“需要著重調查的問題對象”。
“武道第一名門”千葉家族的人脈還真不是蓋的。
千葉定吉直接找到了時任老中的安藤政信。
老中是何等官位?
不算“大老”這個不常設的職務在內的話,老中就是幕府的最高官職……地位僅次於幕府將軍,類似於中國的“丞相”。
千葉定吉直接找到了“丞相”,讓“丞相”來幫他們主持正義……
之後將會發生什麼事,就不難猜想了。
老中安藤政信直接一紙命令下來,江戶的南、北番所頓時雞飛狗跳起來。
為了找回佐那子,兩座番所出動了極其龐大的搜查隊——與力3名、同心6名,同時動員起江戶所有自身番的官吏們。
青登也在這“搜查隊”之列中。
在奉行所人力長時間不足的江戶,可沒有什麼“案件相關的親人、熟人不能參與查案”這種規定。
雖然為了找到失蹤的佐那子,奉行所已經動員出了他們所能動員的全部人力,但搜查進展仍非常緩慢……
在一個完全沒有監控網絡、沒有大數據,查案手段基本隻有走訪探查的古代社會裡,於一個有百萬人口的大城市裡找一個不知所蹤的人……個中難度,光是想一想就令人覺得頭皮發麻。
更何況江戶的南、北奉行所還沒有一個強大的基層掌控力。
奉行所對基層的管理,非常仰賴於“町民自治組織”的幫忙。
一言以蔽之——奉行所對江戶基層的管理,幾乎一塌糊塗,連江戶現在具體有幾口人、多少壯勞力都整不清楚。
如此低下的基層控製能力……直接讓本就極為困難的尋人任務的難度又提高了幾個等級。
在得知自己也被調來尋找佐那子後,青登於第一時間申請前去調查他覺得極為可疑的夏目崇八郎。
夏目崇八郎的詭異言行以及自己的直覺,都在瘋狂地告訴著青登:這個夏目崇八郎絕對有問題,他極有可能成為找到佐那子的關鍵突破口。
青登請求上級批準去調查夏目崇八郎的這個過程……還蠻曲折的。
因為大部分的上級都不覺得夏目崇八郎是什麼值得多關注的目標。
他們覺得與其去調查什麼夏目崇八郎,集中人力在佐那子失蹤的那一天所可能經過的每一處地區走訪探查才是正解。
上級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難理解。
因為對他們而言,“立功”是次要的!“不要犯錯誤”才是最重要的!
“集中人力四處走訪探查”能不能起效,這誰都不知道。青登的那些上級們也不關心這個能否起效!
他們隻關心自己的利益會不會受損。
擺出一副我們有在認真查案的樣子就好,這樣一來雖不會有大功,但也不會有大過,總之能給更上級的那些人一個交代就好——這是青登的那些上級們普遍的想法。
這幫人的這種官僚作派……讓青登厭惡得想吐。
自己的朋友被綁架了,結果官府的這些官差們仍隻想著“彆犯大錯誤”、“能夠交差便行”……青登已想不到任何詞彙來形容他這種惡心欲吐至極的心情。
靠著自己目前攢下的威望與功績,青登費儘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地說服了薄井等上級。
“既然你那麼想去調查那個夏目崇八郎,那你就自己去吧”……這麼說著的薄井上級們,將青登派往調查夏目崇八郎,不過沒有任何的幫手,青登隻能靠著自己和自己麾下的齋藤的那個人來對夏目崇八郎展開調查。
對於上級們這樣的安排,青登冷笑一聲,心裡暗道:這樣也好!沒有任何比我高級或和我平級的人來參與對夏目崇八郎的調查,我也能少點束縛和桎梏了!
“重太郎先生,放心吧。我絕對會傾儘我之所有地將佐那子小姐給找回來的。”——在正式展開調查前,青登用篤定的口吻這般安慰因擔憂佐那子的安危,整個人好像都消瘦了一圈的千葉重太郎。
雖然青登和佐那子的關係算不上多麼地篤切,甚至就沒和她說過多少話,但她畢竟是千葉重太郎的妹妹、千葉榮次郎的堂妹。
千葉重太郎是青登關係很不錯的朋友,千葉榮次郎前陣子剛無私地給過他一點武道上的指點……僅憑這些,就足以讓青登卯足了全勁去找尋不知去向的佐那子。
關於要怎麼調查夏目崇八郎,青登有著套粗略的計劃。
他現在高度懷疑:夏目月和千葉佐那子一起被什麼人以某些理由給綁走了。
綁匪們要求夏目崇八郎必須隱瞞夏目月被綁架的事實,否則就撕票,所以夏目崇八郎才會胡說八道著什麼“夏目月回大阪看外婆”了。
青登於私底下獨自找上夏目崇八郎,以隱晦的詞調悄聲向夏目崇八郎暗示:夏目月小姐若是也綁架了,請務必透露些情報給我,我一定會將您的女兒和佐那子小姐都給找回來的。
然而夏目崇八郎仍是油鹽不進……仍一個勁兒地表示“夏目月好好的,她隻是回大阪看外婆”了。
既然夏目崇八郎不論如何都不願多透露半句有用的信息……那青登也隻能換個方式來展開調查了。
青登查到了包括夏目家在內的3個夏目崇八郎常去的地方,然後準備親領著齋藤等人喬裝打扮一番後,蹲守夏目崇八郎常出沒的這3個地點,查看夏目崇八郎的身邊是否有出現什麼可疑人員。
這是在這個查案手段極其有限的時代;在線索極其稀少的當下,青登所能想到的最後且最有用的手段了。
對夏目崇八郎的蹲守,自然得是全天候的。
然而……這卻引出了一個新的嚴肅問題:青登麾下的人手不夠用了。
算上青登本人在內……青登、齋藤、永倉、原田、藤堂——青登的這支小團隊,總計隻有5人。
為了避免遭遇“精神疲乏了”、“想要上廁所了”等這樣的突發情況,蹲守某人某地,最起碼也需要2個人。
夏目崇八郎常出沒的地點可足有3個。也就是說總人力隻有寥寥5人的“青登小隊”若想蹲守這3個地點的話,人數上還差上1人……
不過好在青登很快就找來了一個願意幫忙的人。
而這個人還恰好非常擅長偵察以及隱蔽身形……
……
……
“那就是夏目家嗎……”遙望著前方不遠處的豪華宅邸,木下舞喃喃道。
“嗯。”青登向佇立在他身旁的木下舞輕輕地點了點頭,“抱歉呀,木下小姐,竟然要麻煩你來協助我查案。”
青登和木下舞現在正潛伏在某條能夠觀察到夏目家大門全貌的暗巷裡。
“橘君,對我不用那麼客氣啦。”木下舞有些害羞地盈盈笑著,“你這個樣子,讓我怪不好意思的呢。”
青登所找來的這位願意來幫忙的幫手,正是木下舞。
還有什麼人能比極其擅長潛行、隱蔽身形及偵察的大名鼎鼎的貓小僧,還要更能勝任“監視”這一任務的?
木下舞不愧是以“儘己所能地幫助弱小”為目標而一直以“怪盜·貓小僧”的隱藏身份而一直活躍到現在的正義感十足的少女。
在青登找上她,請求她來幫忙尋找失蹤的佐那子後,她不假思索地高聲回應:“請務必讓我來幫忙!”
在答應青登地請求時,木下舞露出了義憤填膺的表情……青登於事後詢問過為何露出這樣的一副神情,木下舞回答:
“我最討厭的就是綁架人的人販子了!許多本來很圓滿的家庭,就因為這些人渣而破碎了!”
木下舞對人販子的厭惡之情……青登倒也是非常理解——他本人也非常討厭那些害無數家庭崩潰的人販子。
木下舞如此爽快地同意了他的請求,這其實是在青登的預料之內。
因為他猜到了極富正義感的木下舞,絕不會對“有人被綁架了”這種事視而不見。
人命關天的事情,木下舞也顧不上什麼千事屋的工作了,在她眼裡,找回被綁架的失蹤人員可要遠比千事屋的工作要重要得多。
故此,在應下青登的請求後,她直接向桐生老板請了段時限不定的長假。
木下舞本還很擔心桐生老板會不準假……可沒想到桐生老板此次的批假竟格外地爽快,都沒有多問木下舞為何突然請長假,就直接點頭批準了。
多了木下舞的相助,麾下人力變得充裕了些的青登,立即做出了如下調配:
他與木下舞蹲守夏目家。
齋藤、永倉他們4個兩兩一組地負責去蹲守夏目崇八郎常出沒的另外2個地點。
木下舞和齋藤他們都並不算很熟,讓木下舞和齋藤他們搭檔的話……隻有在戴上麵巾時性格才會變得外向、膽大,尋常時刻都怕生得不行的這妮子,隻怕是會連和齋藤他們正常交流都辦不到。
所以能和木下舞搭檔的人,也就隻有青登了。
青登他們就這樣全天候、幾不間斷地監視著夏目崇八郎。
初夏的太陽,東升西落。
默默地俯瞰著忙於監視的青登等人。
默默地俯瞰著街町內忙碌穿梭的人們。
默默地俯瞰著……包括青登在內的所有人現在都尚未有所察覺的正暗流湧動的江戶。
……
……
萬延元年(1860年),5月20日——
江戶,外國人居留地——
“勒羅伊小姐,這條裙子的下擺好像有點太長了些。”
“嗯……好像確實有點,那換一條吧。”
說罷,勒羅伊轉身回到了衣櫃旁,從衣櫃裡拿出了一件相當嶄新、款式相當精致的白色蓬蓬裙。
在勒羅伊的幫助下換上這身新的蓬蓬裙的艾洛蒂,踩著雀躍的步伐來到一麵寬大的等身鏡前,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鏡中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自己後,她欣喜地笑了起來,然後開心地原地轉了幾圈,欣賞著在她的旋轉下輕輕飄起的裙擺。
咚、咚、咚、咚……
這個時候,房外響起了敲門聲。
“艾洛蒂,你換好衣服了嗎?”
“嗯!剛剛才換好,爺爺你進來吧!”
得到艾洛蒂的進門允許的安東尼擰開門把,推門而入。
“喔喔!艾洛蒂,這條裙子很適合你呢!”
聽到安東尼的讚美的艾洛蒂,喜滋滋地又原地轉了幾圈。
看著艾洛蒂這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安東尼不禁臉頰放鬆,嘴角也跟著放鬆。
今日,是江戶居留地的老前輩:布萊特老先生的60歲大壽的日子。
為了慶祝這難得的喜慶節日,喜歡跳舞的布萊特老先生將在今夜於他的宅邸內舉行一場盛大的舞會。
人緣極好的他,邀請了大半個居留地的住民們過來參宴,而這些受邀者也基本都同意了邀請——昂古萊姆一家便在其列。
此時,艾洛蒂就是在試穿將於今夜的舞宴上所穿的禮裙。
難得有這種熱鬨的大型戶外活動可以參加……這讓因居留地沒有什麼能一起玩的同齡人而隻能長時間地悶在家裡的艾洛蒂非常地開心。
她雖然不會跳舞,她這種年紀的小孩,在今夜的舞會現場上,肯定也不會有什麼人會同她跳舞……但這又有什麼所謂呢?
對於一個每天隻能無聊地悶在家裡的小孩而言,光是能夠去感受一下這些熱鬨活動的鬨騰氛圍,就足以令她歡欣雀躍。
艾洛蒂在好幾天前,就開始期待著今夜的舞會。
儘管現在距離舞會開始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但從艾洛蒂現在的表情上來看……這孩子的心緒已經不在此地,早就飛到布萊特宅邸裡的舞會現場了。
看著艾洛蒂現在開心的笑顏,安東尼他那不斷鬆弛下來的嘴角最終勾勒出了柔和的笑意。
——難得有這種娛樂活動可以參加……今晚可得陪艾洛蒂好好地痛快玩上一場。
這位願意為自幼就吃了許多苦的寶貝孫女奉獻上自己的一切的老爺爺,於心裡這般堅定地暗道著。
……
……
同一時間——
江戶,居留地與外界的某處交界路口——
一名中年人一邊指了指停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輛驢車,一邊用略有些蹩腳的英語和2名都長著金發碧眼、都背著一挺燧發槍的居留地警衛高聲道:
“這是布萊特先生從夏目崇八郎先生那兒購置的酒水。這些酒水都是布萊特先生最鐘意的清酒,都是準備要用來在今夜的舞會上喝的!”
中年人所指的那輛驢車,拖拽著一個小巧的車廂。
車廂內堆著大量的木箱,而木箱裡麵所裝放的,皆是昂貴的清酒。
非常喜愛日本清酒的布萊特,每天都要喝上七、八瓶一合裝的清酒才會罷休。
今晚將要舉行以“慶賀他的60歲大壽”為名頭的舞會……如此盛事,怎能少了他最鐘愛的清酒呢?
於是乎,早在2個月前,布萊特就和他酒水生意上的老夥伴:夏目崇八郎那兒訂購了一批高檔清酒。
此時此刻,正忙於和那名中年人進行“貨物放行”的例常交涉的那2名警衛,這個時候並沒有發現——負責駕駛這輛裝滿了布萊特從夏目崇八郎那兒所訂購的高檔清酒的車夫……現在露出了古怪的、耐人尋味的笑容。
……
……
江戶,夏目家外的某條暗巷之中——
“嗚哈……”
青登聽到身旁的木下舞打了個可愛的嗬欠。
“木下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瞥了眼現在正伸出手指擦拭眼角泌出的淚水的木下舞後,青登仰起頭看了眼頭頂的天色。
早在大半個時辰前,天空便罩上了一層厚密的黑幕。
現在的時間……約為晚上的8時許。
這個時間換做是在21世紀的現代,不過是連夜生活都還尚未開始的時間段。
但在目前的這個時代裡,這已是路上基本隻剩野狗在遊蕩的時間。
明明今日白天時,天氣還蠻不錯的。天空湛藍,萬裡無雲。
但在入夜後,不知怎的,天氣突然就變得惡劣起來。
夜幕陰雲密布,漆黑如濃墨,隻有某些烏雲裂開的縫隙有灑下點點光輝。
凝聚在天地之間的厚密烏雲層,令今夜的光線格外昏暗,可視度非常之差。
就以青登和木下舞目前所藏身的這條暗巷為例,巷內的四周浸滿暮色,一片黑暗。濃鬱得見不到底的黑暗裡,仿佛隨時有隻怪獸會從中猛撲出來。
“我還沒有很累,所以不用休息啦。”
木下舞飛快地擦淨因方才打嗬欠而從眼角泌出的淚水,仰起小腦袋,對青登露出了“我沒事,不用擔心”的笑容。
“……你還是先暫且休息一下吧。”青登沉默了一會兒,衝木下舞無奈地笑了笑,“‘監視’的秘訣,就是要懂得輪流休息啊。”
“趁著我現在的精氣神還算不錯,你趕緊休息休息。”
“免得待會我們兩個都累了。”
經曆過的人都知道,“監視”是一種很累人的活兒。
長時間地緊盯某人或某地……這雖不會怎麼折損人的體力,但會給人的精神帶來極大的負擔。
聽到青登這麼說,木下舞愣了愣,在麵帶猶豫之色地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後,她輕點螓首:
“你說的也是……那我現在就稍微休息一下吧。橘君,對夏目家的監視,就暫時交給你咯。”
說罷,木下舞將身子往後一靠,倚靠著身後的巷壁,閉目養神起來。
今天是5月20日,若是換算成現代的陽曆紀念,那現在已是6月份了。
今年的氣候本來頗為反常。早在5月初,氣溫就已高得即便隻穿一件單衣也不覺得有絲毫不適。
用日本的專有名詞來進行介紹的話……今夜是名副其實的“熱帶夜”。
至少也有26度的高溫,令空氣都變得悶熱、黏稠了起來。
悶熱的天氣,讓青登不斷淌下細密汗珠的同時……心情不受控製地變得煩躁。
不知為何……自今日清晨起,一種詭異的不安情緒,就一直縈繞在青登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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