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試衛館在青登的統領下,於5個多月前「梅花祭」上的那場紅白合戰中大勝小千葉劍館之後,玄武館就一直朝試衛館發出「約戰邀請」。
對於玄武館的現任館主:千葉道三郎,青登隻有數麵之緣,幾乎沒和他有過什麼交流
千葉道三郎給青登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他非常地沉默寡言。
個性略有點像齋藤。
都是不怎麼喜歡說話,常常麵無表情的。
但道三郎麵癱的外表下,有著一顆相當灼熱的武者之心!
若想精進劍術,不多和高手對練是不行的!不與人對練或是隻和實力還有待精進的人對練,隻會令自己的實力越來越糟糕,唯有常和高手對練才能讓自己的實力不斷得到精進——千葉道三郎是此等教學理念的狂熱信奉者。
於是,在千葉道三郎的帶領下,玄武館的館風……相當地「淳樸」。
是一座非常合格的戰鬥狂人聚集營!
受千葉道三郎的影響,裡頭的學徒一個賽一個的好戰,都以和高手切磋為榮。
在以他們玄武館和小千葉劍館為對手的紅白合戰上,常年敗多勝少的試衛館竟然大勝了小千葉劍館,千葉重太郎、左那子、山南等高手俱被打敗……這引起了千葉道三郎的強烈好奇心!
想要親自一試試衛館為何會突然變得那麼厲害的千葉道三郎,在小千葉劍館被試衛館打敗後沒多久,便對試衛館發出了「一起來場紅白合戰吧」的邀請。
大勝小千葉劍館的試衛館,正因名氣大增而處於「事業上升期」。
周助和近藤都想先將精力都暫時放在發展劍館上,故婉拒了千葉道三郎的邀戰。
非常想一睹試衛館目前是怎麼變得那麼強的千葉道三郎,並沒有因這小小的失敗而氣餒。
這幾個月來,千葉道三郎一直堅持不懈地每隔一段時間就對試衛館發出約戰邀請。
而試衛館這邊則一直婉拒。
上個月,即7月底,千葉道三郎再次對試衛館發出「一起舉行紅白合戰吧」的邀請。
這一次……試衛館這邊沒有再不假思索地婉拒!
周助和近藤父子倆,十分默契地都認為: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的發展,也是時候來場激烈的較量,以此來檢驗一下試衛館目前的實力增進得如何了。
強大的玄武館……正好是個很值得去挑戰的對手!
隻有和強大的對手作戰,才能將自身的潛力給儘數爆發出來。
於是乎,這一次,試衛館接下了玄武館的邀戰!
兩座劍館的人經過一番簡單的商議,最終敲定舉辦紅白合戰的時間為8月20日。
在確定下來要與玄武館久違地打一場紅白合戰後,試衛館這些日的氛圍格外嚴肅、緊張。
參加此場紅白合戰的選手名單,現在尚未確定。
渴望被選去和玄武館大乾一場的學徒們,最近無不更加刻苦地鍛煉。
說起這個千葉道三郎,此人也是位很有傳奇色彩的男子。
北辰一刀流的創始人、玄武館的初代館主千葉周作共有4個兒子:千葉奇蘇太郎、千葉榮次郎、千葉道三郎、千葉多門四郎。
長子千葉奇蘇太郎早夭,隻有其餘3子尚在。
在千葉周作於5年前病故後,北辰一刀流宗家掌門人及玄武館的館主之位,不論是按輩分還是按實力,都理應由千葉榮次郎繼承。
但千葉榮次郎在千葉周作病故之前,就已為了增進自己的見聞及劍術實力而出仕水戶藩,自是沒有餘力再去繼承家業。
故而,北辰一刀流宗家二代目掌門人之位、玄武館二代目館主之位……這龐大的家業便落到了三子:千葉道三郎的肩上。
很多對江戶劍術界不夠了解的人,常常會產生這樣的誤解——千葉道三郎完全是靠撿漏才坐上了如今顯赫的高位。
誠然,如果千葉榮次郎沒有出仕水戶藩的話,這龐大的家業怎麼也不會輪到千葉道三郎去繼承。
論綜合實力,千葉道三郎確確實實是遠不如他的二哥榮次郎……但也隻是和他二哥相比,他的劍術水平還很欠火候而已。
千葉道三郎怎麼說也是「劍豪家族」千葉家的子弟。
因為榮次郎的光芒實在太過耀眼了,所以人們時常下意識地忽略了……千葉道三郎也是一名實力頂級的天才劍客!
千葉重太郎曾在某次聊天裡,和青登這麼說過——在他們千葉家族的年輕一輩中,若按劍術天賦的強弱來排座次的話,那麼他的二堂哥千葉榮次郎獨占第一檔,然後三堂哥千葉道三郎獨占第二檔,他本人、左那子以及四堂弟千葉多門四郎在最低檔。
現階段,曆數玄武館、小千葉劍館這倆兄弟劍館的所有成員,唯有千葉定吉、千葉榮次郎、千葉道三郎他們3人達到了能夠自由收放「勢」的境界!
和榮次郎相比,道三郎要低調、不起眼的多。
但在江戶的劍術界,道三郎的各種軼聞卻一點也不比榮次郎少。
在與道三郎相關的這種種軼聞之中,自然屬「為戰勝榮次郎,開發出了北辰二刀流」最為有名。
據傳聞——道三郎一直以超越不論是天賦還是實力皆壓他一頭的二哥為目標。
為了打敗自己的兄長,道三郎苦練劍術,苦思戰術。
在一次又一次地敗給榮次郎之後,道三郎突發其想:既然用1把刀沒法戰勝二哥……那我使用2把刀會怎麼樣呢?
道三郎有一項很有名的特技:他能夠一心二用。
他的左右手能同時做兩件事情,互不打擾,兩隻手的做事效率還都相當地高。
覺得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的這一特技的道三郎,刻苦修煉,終於是給北辰一刀流帶來了突破性的革新,開發出了北辰一刀流版本的二刀流,即「北辰二刀流」!
修煉出北辰二刀流的道三郎實力大漲。二刀流的劍術和能夠一心二用的他簡直是絕配。
他雙手上的2把劍,能同時從不同的方向、角度,以不同的劍速、力度對目標發起攻擊。
以一己之力打出「雙人夾攻」的效果。
和道三郎做對手的人,常常會因應付不來這種「明明是和1個人做對手,但卻感覺像是在和2個默契度極高的高手對打」的詭異感覺而淒慘落敗。
隻可惜……縱使是嘔心瀝血地開發出了「北辰二刀流」,道三郎仍舊沒有戰勝他的兄長榮次郎……
和玄武館的紅白合戰已在即,但身為試衛館二把手的近藤最近卻一直在忙活著另一件和紅白合戰完全無關,但對他本人的未來至關重要的事情。
他們試衛館的師範代、下任館主近藤勇終於是要結婚了!
近藤的結婚對象,是周助此前推薦給近藤的那位相親對象:德川禦三卿之一清水家的近習番鬆井八十五郎的千金——鬆井常。
在幾個月前,也就是青登剛打完「蕃書調所之戰」,居家休養身體的那個時候,周助和阿筆給今年已經26歲,但依舊孤家寡人一個的近藤物色來了一位被媒人們盛讚的女孩,也就是這位鬆井常。
在「近藤的婚事」這件事上,常常因意見不合而頻繁鬥嘴的周助、阿筆夫妻倆,難得地達成了共同意見。
這對老夫妻一致認為:近藤的婚事,絕對不能再耽擱了!
對近藤下達了「必須要在今年結婚」的死命令後,周助和阿筆在今年4月初的時候,就強逼著近藤去和鬆井常展開第一次的相親。
想要將更多的精力放在發展試衛館上,並不想那麼早結婚的近藤,對周助和阿筆硬塞給他的這場相親非常抵觸……怎奈何父母之命,實難違抗。
本來,因為近藤一直強調「我並不想那麼早結婚」的緣故,青登還以為近藤的這首場相親,可能會相當地不順。
可誰成想,近藤和鬆井常的這第一場相親的全過程……竟異常地順利!
青登覺得他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近藤在參加完相親的前後態度變化……
參加相親之前——
「父親,母親,我現在還不想結婚,我現在想將精力都放在對試衛館的經營上。娶了老婆,我怕這會害我分心!」。
以上,乃近藤在參加相親之前,用義正言辭的口吻喊出的原話。
參加相親之後……
「父親!母親!我想通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都這麼大歲數了,確實是該結婚生子了!我想結婚!我要結婚!」
從相親現場歸來後,近藤便以標準至極的土下座姿勢跪伏在周助和阿筆的麵前,用真摯的情感傾訴著自己想延續近藤家香火,想要結婚……準確點來講,是想要和鬆井常姑娘結婚的渴望。
近藤的前後態度變化為何如此之大,青登進行了一番簡單的調查,理由相當地簡單。
鬆井常確實是個相當不錯的姑娘。
青登雖沒親眼見過鬆井常,但不論是近藤這樣的年輕人,還是周助、阿筆這樣的老人家,都對鬆井常的容貌與氣質讚不絕口。
據近藤所說,鬆井常是個皮膚白皙如雪的大美人,身材嬌小,五官精致,氣質和家教都相當地好。
對於鬆井常的氣質如何,近藤大概隻提了一句便快速略過了。
其餘的話語,都是在詳細介紹鬆井常到底長得有多麼多麼地美……
順便一提——在跟青登介紹鬆井常的美貌時,近藤有順口提了一嘴他不慎摸到了鬆井常的小手手的經曆。
「橘君,你知道嗎?我在送鬆井小姐離開茶屋時,鬆井小姐不慎踩空下樓的階梯,險些摔倒在地,還好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就在伸手扶穩鬆井小姐的這個時候,我的右手摸到了鬆井小姐的左手。」
「女孩子的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小呢。」
「鬆井小姐的手好小、好嬌弱、好細嫩,感覺稍微用多點力氣,就能將鬆井小姐的手給掐斷。」
「哎呀……感覺怪不好意思的……我竟然摸了人家的手……」
說到這,近藤抬起自己的左右手。右手從身前環過喉嚨,手掌用力抓住自己的後脖頸,左手則從身前環過前胸,抱住自己的後背,臉頰泛紅,整個人羞得擰成一團,像條蛆蟲一樣微微扭動。這副模樣,仿佛恨不得立即找條縫隙鑽進去……
一個都快到而立之年,身材壯碩得跟頭大猩猩一樣的威猛男兒,竟然會因為不慎摸到一個女孩的小手手而羞得臉變紅並「自抱」在一起……這著實是讓青登開了眼界。
在眼界大開的同時,青登也對近藤有了更深的了解。
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竟還有這樣單純的一麵!
青登不禁感慨到:近藤勇和土方歲三這倆異姓兄弟還真有意思。
前者不慎碰個女孩的小手手,就害羞、激動得仿佛恨不得給自己一個過肩摔,自己把自己給摔出去。
後者的女朋友則多得感覺都能組2支足球隊在那互踢。
總而言之——在和鬆井常進行了第一次的相親,親眼見過鬆井常長啥模樣後,近藤就再也沒反對過相親和結婚。
近藤對鬆井常一見鐘情,而鬆井常及她的家人們也對身材高大魁梧,容貌端正陽剛,長相非常有武士風範的近藤相當滿意。
既然兩家人都對彼此相當地滿意,那麼之後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6月中旬,雙方的大家長們敲定結為秦晉之好的決心。
7月5號的時候,近藤和鬆井常正式訂婚。
這對新人的婚禮,定在了9月1號。
最近這些時日,近藤在阿筆的要求及督促下,每天都要擠出至少2個時辰的時間在那練習結婚的禮儀。
畢竟是練習如何結婚,這樣子的練習,姑且算是痛並快樂的……大概吧。
8月20日舉行和玄武館的紅白合戰
9月1日舉辦近藤和鬆井常的結婚典禮。
在未來一個月的時間裡,試衛館勢必會相當熱鬨、繁忙了。
……
……
是夜——
試衛館,道場——
青登孤身一人地站在空蕩蕩的道場中央。
隨意站立著的青登,以單手提竹劍,用力揮動。
確認因太長時間沒揮舞過而覺得略有些陌生的竹劍的長度和重量的同時,活動臂膀和腰肢的筋骨。
待感覺臂膀的筋骨都已經活動得差不多了,青登深吸一口氣,以雙手握持竹劍,對著身前的空氣擺出標準的中段架勢。
呼——!呼——!呼——!呼——!
空蕩的道場響起利落的破風聲。
青登快速揮劍,練習著切返。
切返:劍術練習的基本動作之一。先從正麵劈出一刀,然後是左右兩麵,如此反複循環。
一直練到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略有點急促了,青登才緩緩停住了手中的劍。
「身體好僵硬啊……」
青登用力地咧了咧嘴角,抬手按揉自己的兩隻臂膀。
前日,青登依照著北方仁「每隔7日就回來複檢一次身體」的醫囑而回了一趟仁醫堂。
北方仁真是一個好醫生啊,每次對青登身體的複檢,他都是儘心儘力,從不馬虎。
將青登的身體從頭到腳地仔細檢查了遍後,北方仁露出鬆了口氣的滿意笑容。
「橘先生,你的恢複能力真的很驚人呢,你的身體已經徹底痊愈,今後無需再來仁醫堂複查身體了。」
「那我可以如往常那樣鍛煉體魄、練習劍術了嗎?」
「當然可以。你已經痊愈了,放心大膽地鍛煉身體、錘煉劍技吧!」
身體既已恢複,青登便開始了身體的複健。
過了足足2個月的連劍都沒怎麼碰過的悠閒日子,青登的身體僵硬得可怕。
得要花費些時日,才能讓雙掌找回握劍的手感,讓身體的肌肉重新煥發往日的活力。
此時此刻,青登就是在複健中。
用力按揉了幾下雙肩的肌肉,稍事休息的青登,再次以雙手握劍的姿勢,將竹劍端穩在身前。
就在青登正欲從頭練習一次「切落」之時,道場的大門方向忽地傳來一道腳步聲。
熟悉的腳步聲。
像小狗狗一樣輕盈並充滿活力氣息的走路方式。
如今已在試衛館住了近8個月的青登不可能聽錯。
「衝田君,你不是去洗澡了嗎?」
青登頭也不回地精準喊出了來者的名字。
「嗯?橘君你竟然能聽出來是我來了。」
「你以為我在這兒住多久了?我早就記熟所有人的腳步聲了。」
青登啞然失笑,收起手中的竹劍,轉身向後。
道場的大門口,站著懷裡抱著隻裝有毛巾、肥皂、換洗衣服等物的澡盆的衝田。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都這個時間點了,仍有不少人在千尋屋那兒洗澡。」衝田無奈地笑了笑,「沒辦法,就隻能先暫時回來了。」
「衝田君你還真是很喜歡一個人獨享浴池呢……」
衝田對「獨享大浴池」這一事,有著非一般的執著。
為了能夠獨享千尋屋的巨大浴池,衝田一直都是到千尋屋都快關門、基本沒有客人再來光顧的深夜才去洗澡。
從無例外。
青登在試衛館借住了那麼久,從未見衝田有在除深夜之外的時間段去過千尋屋。
「那是當然的了!」
衝田將沒有用來抱澡盆的左手往腰間一插,平坦的胸脯朝前挺了挺。
「橘君,你不覺得一整片浴池,隻有自己一人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嗎?」
「想攤開手腳就攤開手腳,想以什麼姿勢躺在浴池裡就以什麼姿勢躺在浴池裡。」
「完全不會遭遇連腿都沒法伸直,隻是伸個腿都會不小心踢到旁人的窘況。」
「這個嘛……」青登眨了眨眼,「說得也是……」
衝田對「獨享大浴池」的追求,青登還是挺能理解的。
畢竟巨大的浴池內隻有自己一人,自己想怎麼泡就怎麼泡,愛在浴池內怎麼躺就怎麼躺的感覺,確實是很爽。
「橘君,夜都這麼深了,你還在這兒練劍呀?」
這次換衝田對青登發出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