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青登最近的一夥兒“工兵”最先反應過來,他們連忙舉著大錘、鋸子、拉繩等物事,湧向青登造成的這麵巨大缺口。
“不好!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關卡後方傳來焦急的喝聲,以及慌亂的指揮聲。
匪徒們到底還是慢了半步——畢竟他們怎麼也料不到,居然能有人可以能僅靠一把打刀,就在他們的關卡大門上砍出一個大豁口來。
在“工兵”們的聯手運作下,青登製造出來的這麵缺口被迅速擴大,擴大至足以容納一個人自由出入。
能容納一個人出入……這便夠了!
“閃開!”青登喝退擋在他身前的所有人,一個虎跳出去,躍至那麵好不容易打開的缺口前方,然後不假思索地順著缺口衝進關卡裡頭,成為了自戰鬥開始以來,首個衝關成功的人!
關卡大門被拆出了一個大洞——這對匪眾的影響可太大了。
霎時,他們嗷嗷叫著、瘋了似的撲上來,試圖將青登從缺口裡趕出去,重新填補上缺口。
缺口裡,迎接他們的是定鬼神的冰涼刀光。
“孤膽”詞條閃出刺眼的金光!
青登號叫著,車輪般揮舞陪伴自己征戰日久的定鬼神。
刀鋒上挑,掀開了某個匪徒的額頭。
刀鋒下壓,剖開了某個匪徒的肚腹。
刀鋒前刺,刺穿了某個匪徒的心臟。
一批接一批的匪徒四麵八方擁上來,卻無一人能截住青登!
定鬼神就像一種能噴出鮮血與破碎肢體的奇特容器。
刀鋒到處,鮮血飛濺!殘肢掉落!
刀鋒到處,所當者破!所擊者服!
被沾染上血液紅暈的刀光,在陽光下流露出介於薔薇與葡萄酒之間的色彩。
這些試圖填補的匪徒們,仿佛被切割的野草般,一茬接一茬地倒地。
“孤膽”和“聚神”的相互疊加,使得青登刻下的專注度集中得可怕。
他的眼裡,已不見活生生的人……隻有一架架等著被他砍的人偶!
此時的青登,活像一架以血液為燃料在運轉的戰鬥機器。
高效率地分辨敵我態勢。
高效率地揮刀殺敵!
一夫當關地堵在缺口處的他,硬是憑著強悍的戰力與高昂的戰意,成功守住了這座珍貴的“橋頭堡”!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明晃晃的長槍猛衝向青登的臉龐。
青登一扭頭,槍頭貼著他的脖頸……準確點來說,是貼著青登脖頸處的鎖子甲略了過去,擦出片片躍動的火星。
下一刹,青登將腦袋沿反方向扭過去,用自己的側臉和肩膀緊夾住槍杆並抬起左手緊攥槍身,不讓對方將長槍收回去。
接下來的一瞬間,青登朝前斜劈一刀,將這杆長槍分成兩截。然後,他順勢將手裡的短槍搪進對方的胸膛。
他就這樣用斷槍的斷麵頂著對方的身軀,將此人當成盾牌,頂向後麵的匪徒們。
匪徒們就像被風吹倒的稻穗,稀裡嘩啦地倒成了一堆。
至此,青登已經深入關卡的後方。
匪徒們焦急地試圖反動反衝鋒。
但就在這時,他們赫然聽見了山石與堅硬的土地被猛烈踩踏的聲音。
像海浪。
像暴風雨。
像給匪徒們送葬的喪樂!
金澤忠輔:“跟上橘君!”
討伐軍跨過青登拚死守住的“橋頭堡”,像潮水一般漫過關卡,並將青登打開的敵軍缺口進一步撕裂開來!
不及細想,兩方人馬已轟然相撞。
論戰力,靠打家劫舍為生的山賊,自是不可能勝過被列為幕府常備軍之一的火付盜賊改。
當先那些火付盜賊改的隊士們猶如一支支錐子,分頭刺入了山賊之間,展開了雷霆般的攻勢。
隻不過,刀口舔血的凶殘山賊們,也並不是軟弱可欺的布娃娃。
山賊們似乎也深諳今次之仗若不贏,那他們都得完蛋的道理,所以都毋需指揮官的指示、動員,戰意高昂的他們自發地高舉兵器,英勇地與討伐軍的隊士們纏鬥作一塊兒。
友軍的及時殺到,使青登的壓力大減——他得以更加放開手腳、更加無所顧憚地戰鬥!
他的腳步時而加鞭飛奔,時而緩奔,以便使已滿身熱汗的身軀、早就如鼓風箱般劇烈起伏的胸膛稍得休息。
他突入浪潮洶湧的淩亂戰場,抬首挺胸,左衝右突,劍芒閃耀,將敵軍的陣型反複撕裂。
他揮刀,踏步、跳躍!淌得滿地都是的血泊,在他腳下反複濺出、散裂。忽明忽暗的刀光就像一隻反複撲向衝過來的浪頭的銀色飛燕。
“飛燕”撲擊海浪,然後一個翻身,迎接下一個浪頭。它幾乎沒有停止的一刻,“飛燕”的每一次翱翔,都必定會有人受傷倒地在地。
劍士發出著獅子般的嘶吼與心跳!
這個時候,一聲刀鳴驚破長空。
仿佛受到這聲刀鳴的召喚,青登循聲望去——隻見右身側的數步之外,一位身形甚是雄壯的武者,展現出了將近2米長的巨型大太刀高舉過頭的英姿。
來不及看到其模樣,不過危險的氣勢已然撲麵而來!
大太刀——鐮倉時代的武士們為誇耀自己的豪邁與腕力,而發明出來的奇門兵器。
能夠精通此武器技巧的人寥若晨星,但毋庸置疑的是:若能熟練掌握大太刀的運用,那麼此人將會是戰場上極恐怖的存在!
嗡……空氣嗚動了起來。
用力下劈的大太刀翻起大量的氣流。
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被大太刀刮起的這股氣流給卷到了一般,塵煙滾滾。時間的流逝,仿佛變得緩慢起來。
跟耍大太刀的家夥硬碰硬?青登可沒有這樣的閒心與餘力。
青登揚起定鬼神的刀尖,以霞段起勢。
下個瞬間,他從原地消失了。
青登以“熊之腰+1”與“一馬當先”賦予的強悍腿力,踩碎地麵般躍起。
如離弦之矢般飛身而出的青登,與其說是“躍起來”,說是“飛起來”可能要更準確一些!
身形猶如鬼魅的青登,敏捷地從大太刀的刀鋒之下穿過,連人帶劍直直搪向大太刀的後方,搪向抓著這柄大太刀的匪徒。
嗤——利刃切割、穿透皮肉的熟悉手感,源源不斷地傳至青登的雙掌。
他僅一擊,就穿透了對手的腰身,刀刃在對手的身軀裡一直沒入到刀鐔緊貼其皮肉才停了下來。
“哈啊啊……!”
青登短短地發出一聲喝,接著腿、腰、腕同時發力!操使手裡的劍,使劍順著鋒刃的朝向橫向掃動!
哧啦——猶如布帛撕裂般的聲音。
定鬼神的刀身從刀鐔到刀尖,整個劃開了對手的腹部。青登的頭部貼著對手的身體,順勢從對手右邊腋下高度的位置穿過,閃身至對手的身後。
這位以大太刀為武器的匪徒,其上下身隻剩一半左右的皮肉相連。
不過,他的生命力卻是異常的頑強。
半個腰身被剖開……受到了這種換做是常人,肯定已經癱倒在地、無法動彈、隻能慢慢等死的傷勢,他居然沒有倒地,也沒有失去意識,甚至還對青登展開了最後的垂死反擊。
“嗬……嗬……嗬啊啊啊啊……!”
嘶啞的吼叫從他的喉間迸出,他擲掉手裡的大太刀,伸手探懷,摸出一柄小巧的懷劍,轉身紮向青登的後背。
沒料到此人居然還有辦法站立並展開反擊的青登,反應慢了半拍——雖成功躲開了掠來的鋒鏑,但沒有甲片防護的左肘還是被不慎劃割出一條淺淺的血痕。
“哈啊……!哈啊啊啊……!”
這家夥不依不撓地對青登又連刺了3劍,但俱被青登輕鬆閃過。
待此人打算擊出第4劍時,青登反手一刀,送此人徹底下黃泉。
雖然這家夥的頑強堅持與反擊,拖延了青登不少的時間,但這些被耽誤掉的時間,卻並沒有被浪費——
【叮!掃描到天賦】
【成功複製天賦:“鐵腰”】
【天賦介紹:腰肢不容易勞損、受傷、疲勞】
【叮!偵查到宿主已擁有相同類型的天賦】
【叮!開始天賦融合】
【請宿主稍候……請宿主稍候……】
【“鐵腰”能力晉級——“鐵腰+1”】
【“鐵腰+1”天賦介紹:天賦效果在原有的基礎上獲得增強。“+9”為最高等級】
久違的天賦融合。
隻遺憾,青登現下無暇去為自己的腰力又增強了一些,而感到歡欣雀躍。
方才那個使大太刀的家夥,在青登的左肘處留下的那條傷口雖不深,但也還是向青登的神經傳遞來實實在在的痛感。
這份疼痛仿佛一股股電流,使青登的意識短暫地從“殺戮機器”的狀態中脫離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精神稍稍恢複“清明”的此刻,青登才驚覺自己刻下的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從自己的口鼻間噴出的吐息,在秋日的寒空裡化為氤氳的白霧。急促的呼吸聲構築成一堵厚實的聲音屏障,使青登都快聽不清外界的其餘聲音了。
兩肺隱隱作痛,肌肉像被注入了鉛水似的,既酸又沉。
錯綜複雜、瞬息萬變的戰場形勢,使青登的體力麵臨著極大的挑戰。
哪怕是有“強肌+1”和“鐵肺”作依仗,青登的身體也隱隱有些難以負荷這高強度的消耗了。
青登一邊抬起左手手背,一邊擦拭快要順著下巴低落下來的由自己的汗珠與敵人的血混合而成的淡紅色液體,一邊調勻自己的呼吸,一邊環視四周。
不一樣……
跟自己以往所經曆的每一場戰鬥,都不一樣……
從未聽聞過的、與鬨市及此前經曆過的每一場戰鬥的動靜刀都截然不同的嘈雜聲響,震得青登的耳膜直發疼。
這個瞬間,青登有種分不清上下左右、東西南北的奇妙感覺——抬眼望去,到處都有戰鬥在發生,不論朝哪個方向看去,都能看見有戰鬥在發生,已經不知道自己正身在何處了。
熟悉的臉,沒見過的臉;因疼痛而變形的臉,因亢奮而扭曲的臉;飛躍的箭矢,騰躍的刀光;空中四散飄揚的血沫——交雜著、紛紛掠過青登的視野。
此時此刻,不論是討伐軍,還是相馬眾,皆已沒有陣型可言了。
雙方人馬糾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一個舞動的長槍刺透了那一個的木盾,那一個放出的冷箭射穿了這一個的喉嚨。
這一個掄舞的拳頭砸碎了那一個的鼻梁,那一個甩出的飛踢正中了這一個的褲襠。
這一個揮動的打刀砍斷了那一個的喉嚨,那一個舍身的撞擊撲倒了這一個的身軀。
空氣中彌漫著鮮血的腥氣與火魔肆虐的焦臭,這些異味混雜著滾滾煙塵撲麵而來,使人艱於呼吸。
習慣了“獨身迎敵”的青登,哪見過這種陣仗?
此刻,青登的腦海裡,沒來由地浮現出這樣的呢喃:
——這就是……戰爭嗎……?
現在不是化身大哲人,思考這些艱澀問題的時候。
在增強體力恢複速度的“強精”的加持下,青登很快就調理好了自己的呼吸節奏。
他剛往前邁出一步,準備重新投身至戰場,就忽地感到有什麼東西,伴隨著空氣被切開的聲音,從身後猛衝過來。
後背瞬間浮起一片雞皮的青登,條件發射般地向左閃身。
一柄打刀斬向青登剛剛所站的位置——持刀人是一位身穿紅色大鎧、身形雄壯的匪徒。
有這種品質明顯不低的鎧甲可穿……想必此人在相馬眾裡一定有著一定的地位。
“吾乃仙台藩士,鏡心明智流,結城常吉!”他喊道,“受死吧!”
都已落草為寇了,卻還在整“武士決鬥”的那一套……青登的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喝啊啊啊啊啊!”
自稱結城常吉的匪徒舞刀劈來。
不過他才剛舉起刀,青登就已經消失無蹤了。
“你在看哪兒呢?”
“————?!”
青登以“熊之腰+1”和“一馬當先”賦予的強悍爆發力,飛躍在空中,把手裡的定鬼神借著落地時的重力加速度,狠狠擊中了結城常吉的腦門。
結城常吉的頭盔救了……或者說是短暫地救了他一命。
他頭上的那頂斑駁頭盔雖隻有薄薄一層鐵皮,但還是化解了青登的斬擊的部分力道,並使劍路發生了細微的歪斜。
啪——結城常吉的頭盔被直接一分為二,其天靈蓋處破開一個大豁口,血液像噴泉一樣,不斷地順著這個大豁口向外噴灑而出。
僅轉眼的功夫,結城常吉的整張麵龐被他自己的血液給侵染成可怖的紅色。
這個時候,結城常吉忽然發出古怪的痛苦呻吟。
“嗚……!呼嗚嗚嗚……!”
密集的紅血絲像蛛網一樣,攀上結城常吉的眼白。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結城常吉猛地暴起,像頭發狂的熊一樣,向青登猛撲而來。
結城常吉的這記“肉身衝擊”雖氣勢十足,但這種光有氣勢沒有技巧、沒有速度的攻擊,顯然是不可能碰得到青登。
青登向右橫踏一步,輕描淡寫地與結城常吉錯身而過。緊接著,他橫刀在前,一擊戳穿了結城常吉的沒有甲胄防護的喉嚨。
喉嚨被刺穿……這理應是足以使人死得不能再死的傷勢。
可這一霎時,異變突至。
隻見結城常吉那爬滿紅血絲的眼珠子,向青登所在的方向一斜。然後,他猛地擲掉手裡的打刀並抬起雙手,用力握住正插在他喉間的定鬼神!
什麼——一抹強烈的驚愕,浮上青登的眉宇間。
他試著將定鬼神抽回來,然而不知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還是彆的什麼原因,結城常吉此刻爆發出驚人的腕力與韌性。
青登一時之間,竟無法將定鬼神迅速地收回來。
這個時候,青登兩眼的餘光,驀地瞥見有2道人影正提著明晃晃的刀劍,一左一右地朝他殺奔而來。
“嘻……”結城常吉朝青登投去陰鷙的目光,嘴角向上一彎,發出陰鬱、得意的冷笑。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大喝忽然從青登的身後炸起:
“仁王!”
青登扭頭向後看——一把打刀轉著圈兒地穿過半空、向他徑直飛來!
“火付之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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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作者君寫得很爽。
作者君的處女作是戰爭(就是那本《軍事天才》),所以寫本章時有股奇妙的懷舊感。(豹哭.jpg)
雙方總人數加起來才勉強破500的小規模會戰,被我寫出了定鼎決戰般的效果……不愧是我!(豹之驕傲.jpg)
本章是難得的萬字大章,質量還很頂,不給月票就真的說不過去了啊!(豹頭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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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