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茶屋的前櫃時,恰好與茶屋的掌櫃:那名頭發白了近半的大胖子碰上麵。
掌櫃看了看左那子,接著又看了看眼睛至少需要2天時間才能消腫的大月實,滿是肥肉的臉龐霎時因嘴角大幅上拉、頰上堆笑而疊滿層次繁多的褶子。
隨後,他把目光轉到青登的身上——看著神色如常、身體完好無損的青登,他張大嘴巴,在露出瞠目結舌的神態的同時,朝青登投去充滿疑惑與驚訝之色的目光。
青登一臉奇怪地與掌櫃對視。
也不知是不是青登的錯覺……他總覺得掌櫃看向他的眼神,仿佛是在問他:你為什麼會沒事?
知道掌櫃為何會用這種表情看著他們的左那子,默默埋低螓首並拉低額上的擋風頭巾,用頭巾擋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上其雙頰的澹粉色櫻霞。
可惜青登此刻正走在左那子的前頭,無緣目睹這平日裡難得一見的俏麗風光。
……
……
是夜——
江戶,某地——
今日的雪,是在午後3點鐘左右的時候停的。
拜這場下了大半天的飛雪所賜,江戶的街道上積了一層很厚的雪。
這會兒,正當百姓們陸陸續續進入夢鄉的時刻。
遮蔽月光的厚密雲層,將沉沉的夜幕襯現得愈加幽暗。
除了遠方日本堤上的“不夜城”吉原的大片燈海,以及極個彆房屋裡的零星燈火幽幽顫動著,江戶上下的每一處地方顯得影影綽綽。
因為今晚是無月之夜,光線差得厲害,伸手不見五指。
青登不得不提著燈籠,替緊跟在他身後的左那子與大月實照亮前路。
整條街道,僅有正慢慢朝前行走的青登等人那兒仍有亮光。
橘黃色的燭光蕭瑟地照亮三人的腳下。沒被光線照到的地方,蹲踞著怪獸般的濃濃黑暗。
青登一行三人,此時正在前往被道上的人慣稱為“任屋”的賭場。
這座賭場是那個名叫北原耕之介的“清水一族”的高層乾部所負責經營的產業。
據悉,北原耕之介幾乎每晚都會待在任屋。
青登他們現在就是任屋找北原耕之介。
帕挲、帕挲、帕挲……
沒向前邁出一步,厚實的積雪就會深深埋住青登等人的腳踝一次。
這種深一腳淺一腳,走起路來格外費力的感覺……委實難受。
“哈……”
忽地,青登聽到右後方傳來哈氣的聲音。
“左那子小姐,你還好嗎?”
青登的這句“你還好嗎?”,所指向的自然是“你冷不冷?”的意思。
“嗯。”
左那子搓了搓雙掌,老實回答:
“除了手有點冷之外,其他都還好。”
為了謹防“跟‘清水一族’的雅庫紮們起衝突”等突發情況的出現,左那子特地換了身“女武士打扮”——即穿上不易礙手礙腳的劍道服並把柔順的三千青絲於腦後束成一條利落輕盈的高馬尾。
眾所周知,左那子有著兩種“形態”。
著和服、挽發髻的“大和撫子形態”。
穿劍道服、束馬尾的“女武士形態”。
前者溫文爾雅,後者英姿颯爽。
這個時代的女子發型,不論是未出嫁少女常留的島田髻,還是人妻們常留的丸髻,或者是彆的什麼發型,青登不怎麼欣賞得來。
因此,雖然左那子不論是留什麼發型都很美,但就個人偏好而言,青登還是更喜歡左那子紮高馬尾的樣子。
出於這樣的喜好,青登不禁含笑多看了左那子幾眼才慢吞吞地收回目光。
呼!
一股挾著乾燥寒氣地夜風,朝青登等人迎麵吹來。
光影搖晃,衣袂飄飄。
“唔……”
大月實抱緊雙臂,快走兩步站得離手持燈籠地青登更近一些——既是因為身體冷,想要靠近溫暖的物體,也是因為周遭的街景變化,給她帶來了極大的不適感,靠近青登能使她感到幾分安心。
那座名為任屋的賭場,坐落在江戶極有名的一處貧民窟內。
隨著青登一行人離任屋越來越近,四周的房屋道路,漸漸出現一種遞進式的變化。
道路兩側的房屋,愈來愈破敗。沒門的、沒牆的、沒屋頂的,不一而足。
同樣越發破敗的,還是腳下的地麵。
坑坑窪窪、極不平整的路麵,使青登一行人不得不集中精神,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足前,防止踩到被雪蓋住的坑洞,防止被地上的凸起物絆倒在地。
空氣中充滿由人類的體臭與物品敗爛的腐臭混合而成的難聞味道。
時不時的,能在街邊看到一些無家可歸的貧民。
這樣寒冷的天氣,露宿在外可是會死人的——但他們彆無選擇。
在有屋頂的地方睡覺——這種對許多人來說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這些貧民的眼裡,完全是隻敢在夢裡幻想的奢望。
這個時候,正以各式各樣的姿勢或躺或坐於街邊的某些人,因聽見青登一行人的足音而緩緩地抬起頭、睜開眼。
倏然間,青登感受到好多股不懷好意的視線。
“……左那子小姐,大月小姐,你們站得離我近一些,小心周圍。”
說罷,青登把燈籠交到了左手,然後將右腕舉到嘴邊,對著掌心哈熱氣,確保慣用手沒有被凍僵,以便隨時能拔出刀來。
“貧窮”與“犯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孿生兄弟。
像這樣子的貧民窟,向來是滋生罪惡的最佳溫床。
從踏進這片充滿貧窮氣息的土地起,不論是遭遇到什麼樣的意外、變故,都不足為奇。
左那子心領神會地輕輕點頭,隨後就像青登那樣,將雙手舉在唇前,每隔1、2分鐘就對掌心哈熱氣。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防什麼來什麼吧。
驀地,青登的“風的感知者”猛然發動——有密集的踏雪聲自左右兩側快速靠近!
緊接著,一道接一道人影從燈光之外的地方出現、蠕動、搖晃,前後隻用了10秒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對青登一行人的包圍。
雖然這夥不速之客都站在光線找不到的地方,但對擁有“貓眼”的青登來說,這幫人不論是站在明亮處還是站在昏暗處,都沒有什麼差彆。青登都能明明白白地看清他們的站位、相貌、體型。
】
青登平靜的眼神由前至後地掃了一圈——總計21人,個個拿著武器。
這一瞬間,刺痛般的緊張感降臨在青登一行人與這幫攔路客之間。
隻見左那子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麵上現一團凜然之氣。
腰身沉低,兩腿微微打彎,右手探向左腰間上的脅差——左那子在刹那間擺好了隨時可以拔刀戰鬥的架勢。
大月實並非武道中人,她哪見過這種陣仗?
“呀!”
頓時花容失色的大月實驚叫一聲,身體下意識地貼向青登,將整副嬌軀奮力藏進青登寬闊的脊背後方。
“你們想乾什麼?”
青登一邊出聲反問,一邊不著聲色地微微抬起右臂。
對麵也不含湖。
一個體型壯碩的彪形大漢,提著把明晃晃的打刀,緩步走到青登的正對麵。
“聽著,我不跟你們多廢話。”
彪形大漢擠出嘶啞的聲音。
“想活命的話,就把身上所有的財物留下。”
連句類似於“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開場白都沒有,上來就開門見山地張口要錢……如此快節奏的打劫方式,使青登不由得一怔。
這抹呆愣的情緒,隻在青登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
因為就在一瞬之後——
嗤!
青登的童孔猛地一縮。
左右兩側傳來數道飛速抵近的破空聲。
青登確信危險來臨,他快速後仰,硬是讓被積雪包裹的雙腳離地。
踏出第一步之後就簡單了。
心隨身動!身心一起護著身後的左那子和大月實向後急撤!
實際上,左那子根本不需要青登來保護——她的反應僅慢了青登一絲。
左那子與青登幾乎是在同時後退。她在後撤時,左半身於無意識間往前探出,把自己的左半身擋在青登的身前。
青登在保護左那子;而左那子也在保護青登,二人雙向奔赴式的默契度,令人嘖嘖稱奇。
怎奈何,青登刻下無暇去品味他與左那子的這份高默契。
5顆黑漆漆的圓形物體,重重砸在青登等人方才所站的地方,激起團團雪片。
青登定睛一看,這才看清了這些飛來的物事,究竟都是些啥子東西——是堅硬的石頭。
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自四麵八方傳來的低沉喊殺聲,便使青登的麵部線條與體內神經於霎時緊繃。
那名剛才與青登展開交涉的彪形大漢,高舉打刀,領著一眾人等烏泱泱地撲將而來!
“……”
鏘鋃鋃鋃——青登靜靜地拔出腰間的定鬼神。
這場襲擊來得是那麼地突然,讓青登在一時之間都不禁有些沒緩過神來。
青登不知道這幫盜匪為何如此殘暴,連話都懶得多說半句,不由分說地就直接提著武器殺過來。
他隻知道——他現在該大開殺戒了!
*******
*******
高馬尾+劍道服……我豹豹子真是太愛這個性癖了(勁豹.jpg)
今天有6200字,字數很良心,所以求波月票!
求月票!求推薦票!(豹頭痛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