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見狀,心中暗暗稱讚。
好可怕的力量,好精妙的力道控製……
如果可以的話,青登還真不介意一邊鼓掌,一邊不吝溢美之詞地誇讚牧村這手出神入化的刀法。
但現在……還是先把精力放在眼前的戰鬥上吧!
“哈啊!”
青登短短地發一聲喝,把力量集中在足尖上,發動了突襲,連人帶劍地朝前猛衝,撞向牧村的胸口。
青登的刀裡暗藏不可小覷的威勢。對此,牧村施以隆重的“接待”——他把大太刀從下往上猛地一挑,銳不可當的刀勢直撲青登的定鬼神。
在大太刀精準地在半空中截住定鬼神的同個瞬間——鐺!
碰撞的聲音響亮到讓人不禁懷疑自己的耳膜是否還安好。
牧村的這一擊崩開了青登的刀,就像被彈開一樣,兩人迅速向後倒退,分開身形。
青登外表坦然自若,但實際上他正偷偷地放鬆酸脹的雙手五指。
雖然在看到牧村的巨大體型,以及能把那麼沉重的大太刀舞得上下翻飛、舉重若輕的手法時,青登就已料到這位老前輩一定不是那種會缺乏力量的人,但在切身實際地與對方相拚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對於牧村的力量……還是估計得太保守了!
自打有了“象的核心+1”、“熊之腰+1”等一眾增強身體肌力的天賦以來,青登基本就沒有再在與人拚力量上落過下風。
可現在……牧村久違地讓青登重溫“對方的力量與自己不相上下”的感覺。
青登方才的斬擊足足使出了近7成的力,可即使如此,還是被牧村不費吹灰之力地擋下——從他的表情、動作來看,他猶有餘力。
——這真的是個90多歲的老人家嗎?!
尋常人這個年紀時,隻怕是連路都走不穩了,結果這個牧村……還有他的師傅桐生老板,就像是修仙人士一樣,明明都一大把年紀了,卻依然身負那麼可怕的實力。
——年紀那麼大還這麼地強……那牧村先生與桐生老板年輕的時候,是要有多厲害啊……?
這邊的思緒仍未停,那邊就開始進行新一輪的行動了。
啪挲……啪挲……啪挲……啪挲……
牧村以腳掌黏地的步法,一點點向青登逼近。
在縮短彼此間距的同時,牧村改換架勢,把原本高舉過頂的刀放低成中段。
牧村的體型是那麼地龐大,相較於他的龐大身軀,其掌中的大太刀活像是一掰就折的細短麵條。
可在他把持刀架勢切換成中段的這一刹那,他的身子仿佛瞬間縮小了,好像整個人都隱到了刀的陰影裡。
見牧村來犯,青登既不驚也不懼,擺出天然理心流的常用架勢:平青眼,隻悠然地岔開雙腳,沉低腰身,佇立不動。
就在青登因眼睛乾澀而下意識眨眼,眼皮沉下還未來得及抬起的電光火石之際——
“哈啊啊啊——1”
牧村一聲低吼。與此同時,身體猛地向前挺立,手中刀冷不防地直衝向青登的右肩。
這一擊,當真是驚天動地的恐怖一擊。
刀未至,青登身上的寒毛就先豎了起來。
拚力量……青登可不會輸!
青登將定鬼神斜在胸前,格開了牧村的劈斬,兩人錯身,地上的積雪四散飛濺。
青登以最快的速度持刀轉身,“巨人”攻過來的身影擠滿了他的視野。
兩人雙雙發出喝叫,再度扭打在一起。
牧村的大太刀斬向青登的胸口,青登的定鬼神斜劈牧村的腰身。
兩把刀在半空中相撞,旋即響起金鐵相擊的震響。
儘管雙方使用的都是刀背,但刀始終是刀,被這麼塊大鐵片子抽中身體,感觀上絕對不會好受到哪兒去。
這種雙方的力量相等,對砍得手掌直發麻的感覺……其實意外地痛快!
青登本人是很享受這種與對手激烈碰撞的感覺的。
受此心境的影響,青登愈戰愈勇。
在又勢均力敵地連拚了好幾輪刀後——
察察察察察察察——!
金屬與金屬摩擦,發出近乎要把耳膜撕碎的尖銳噪聲。
兩人以刀身相貼的姿勢錯身相過。
就在二人的身影重合的瞬間……青登倏地瞧見牧村的臉上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詳的預感湧上青登的心頭。
一秒……不,半秒鐘後,不祥的預感化為現實——彭!
牧村猛然沉低腰身與下盤,活像象腿的兩條粗壯大腿,如同兩把大犁,在腳下的積雪上鏟出兩條大溝壑。
與此同時,雪片飛濺,雪霧大作。
由無數細小雪粒、雪片組成的澹薄雪霧自地上升騰而起。
這團人為製造的薄霧雖不至於會讓人伸手不見五指、看不清東西,但好死不死的,有一顆雪粒濺進青登的左眼。
“唔……!”自左眼處傳來的刺痛感,讓青登下意識地眯緊左眼。
就在青登因眼部的疼痛而不得不眯眼的幾乎同一時間,牧村悄然向後撤步,巨大的身形隱進雪霧之中。
視野突然受阻+眼睛受到攻擊——突然遭逢此等意外,心緒變得慌亂焦急,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哪怕是青登也不能免俗地慌亂了一瞬——但也僅此一瞬。
瞬息過後,青登穩住心神。
長期使用雙目視物,不習慣用單眼看東西的人,若是在戰鬥中一隻眼睛看不見東西了,那跟瞎了沒什麼兩樣——因為難以把控距離感。
你連對手的身體、武器離你是遠是近都拿捏不清楚,那與被奪走視力又有什麼區彆呢?
既然眼睛暫時派不上用場了……那就用耳吧!
經過在月宮神社的長期苦訓,青登已熟練掌握聽聲辨位的技巧。
決斷既已定,青登微眯雙目,一邊揉搓左眼,以期能儘快恢複視力,一邊專注地側耳傾聽,捕捉周遭的一切聲響、動靜。
快速地恢複鎮靜,並且快速地製定應急策略……這是在安逸的道場裡揮上一千次、一萬次的竹劍都掌握不了的能力。
唯有曆經無數次以命相搏、以死相拚的殘酷戰鬥,積累了深厚作戰經驗的人,方可臻至此境。
霎時,青登聽見身後傳來什麼重物從天而降,朝他的幾倍直墜而來的聲響。
猶如條件反射,青登向前踏出一步,與背後的“重物”拉出一定的間距。
在往前踏步的同時,青登以他邁出的這條腿為軸,飛快地向後轉身!接著轉動身體所帶來的離心力,青登揮刀斬向眼前的空間。
下一息,青登感到持刀的雙臂傳來微微刺痛與酸麻。
同一時間,耳畔傳來兵刃相擊的聲響。
隻要接住了牧村的奇襲……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青登手腕一翻,以熟練的卸力技巧架開了牧村的大太刀,然後手中刀呼嘯著直奔牧村的腰身。
牧村側身閃過,緊接著提刀向前,展開還擊。
在猛烈揚起的雪片與薄霧中,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不斷向對方發動如疾風怒濤般的猛攻。
人與人、刀與刀,不斷地奔馳、劃出或長或短的弧形線條、發出耀眼的銀色寒光。
短促的吼叫聲夾雜著刀刃激烈碰撞的聲響,讓人深刻地感受到在這片薄霧之中,正發生著何等激烈的衝突、對決。
正當這時,青登的左眼總算是恢複了視力。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確認視野未出任何問題之後,靜靜地抬眸前望,若有所思地掃視牧村。
冷不丁的,他忽地冷哼一聲,緊接著趁隙從牧村的身旁穿過,在與牧村身形相錯的同個瞬間,他像剛才的牧村那樣,猛然沉低腰身,並且兩腳用力犁地。
一“霧”未平,一“霧”又起。
牧村倒騰出來的雪霧還沒落儘、消失呢,青登就又弄出了新的雪霧。
在庭院再度被更加濃鬱的霧氣所包圍的幾乎同一時間,青登撤步向後,身軀隱進霧中。
這次換牧村被突然受阻的視野攪得心神不寧了。
不過,他也像青登那樣,僅轉眼的功夫就恢複了鎮靜。
他認定:青登應該是想有樣學樣地在薄霧的掩護下,對他發動奇襲。
事實上,也確如他所料。
隻不過……青登發動奇襲的時機與方式,大大超過了他所料。
“嗯?”
就在牧村準備環視四周,尋找青登身影時……“目標”主動現身了。
青登就在牧村的左身側。他手中的定鬼神於不知何時回到了他腰間的鞘中。
隻見此刻的青登左掌扶鞘,右臂鬆垂,踏穩腳跟,腰身沉低。
望著青登的這個架勢,牧村的童孔頓時縮至針眼大小。
這個架勢……他可太熟悉了啊!
這是他那位老友的獨門絕技。
這是他那位老友用來劈過不少不得了的東西的那個招數!
一霎間……青登出招了!
運氣扭腰,踏步蹲身,撥開鞘口——天地昏暗!
一道銀白的劍光從青登的腰間飛出,自下往上地衝天而起!
拔刀術……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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