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瓜臉”應是自知自己無力掙脫,故“嘖”了一聲,垂下腦袋,麵色難看。
“我們走。”
在佐那子和總司的左右相隨下,青登一邊押著“窩瓜臉”,一邊朝茅草屋大步走去。
一行人站在門邊,小心翼翼地朝裡窺探,確認裡頭無人之後才邁步踏入屋內。
青登的一隻腳剛跨過門檻,難聞的潮濕黴味便朝他撲麵而來。
嗆人的惡臭,令青登不覺抬手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這是一個充滿破敗、如同廢墟一般的狹窄空間。
灰塵在光線的照射下,在屋子裡閃閃發光地飛舞。
久未清掃的地麵布滿汙垢,仿佛鋪上了一層暗褐色的地毯。
沒有任何房間。臥房、廚房,全都沒有。
青登等人進門後所見的一切光景,便是這座茅草屋的全部空間。
青登一邊繞著圈子踱步,一邊舉目四望——既見不到灶台、鍋盆等做飯工具,也見不到斧頭、鋤頭等生產工具。
所能找到的家具,就隻有木櫃、燈台、小馬紮……
一言以蔽之,這座茅草屋並不適合人類生存。
青登走向不遠處的一架木櫃,將其打開,發現裡麵僅放入了一點雜物:一包煙袋、一根煙槍、一隻煙灰缸、三根完好的蠟燭。
他打開煙袋,袋裡隻剩下一小撮長毛的煙葉。
“你們那邊有發現什麼嗎?”
青登側過腦袋,朝搜尋其他方位的佐那子和總司問道。
總司:“沒有。”
佐那子:“我也沒有。”
聽到二女的這番答複,青登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座茅草屋比他預想的還要空曠、荒蕪……
入眼處,儘是一些派不上用場的垃圾。
找不到半點有價值的物事,連這座茅草屋到底是不是橘隆之的“秘密據點”都無從考據。
就在這時,從剛才起就一直乖乖地盤膝坐在屋子一角的“窩瓜臉”,突然出聲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搜查這座屋子?”
青登打量了“窩瓜臉”一眼,然後以挾著嘲諷意味的語氣說道:
“我們都還不知道你的姓名,你倒先問起我們的身份來了。”
“……”
“窩瓜臉”默然沉吟,若有所思。
正當他張了張嘴,貌似打算說些什麼時,總司的大喊聲介入進他與青登之間。
“橘君,你快看這個!我在那邊的櫃子裡找到一把刀!”
總司捧著一把外形樸素的脅差,三步並作兩步地奔至青登麵前。
脅差……總算是找到一件值得多加關注的物事了。
青登和佐那子紛紛移步靠攏到總司的身旁。
三人的注意力,此時都放在了總司掌中的脅差上,因此誰都沒有發現——“窩瓜臉”在聽見總司喚青登為“橘君”後,瞬間瞪圓雙目,瞳孔緊縮,口裡嘟囔:“橘……?”
青登從總司的手裡接過脅差,先是端詳一圈鞘身與刀柄,然後拔刀出鞘。
不出青登所料,刀身上長了不少褐色的鏽斑。
刀劍是一種若不定期保養,就會生鏽的嬌貴武器。
武士刀的保養並不複雜,僅需準備好三樣東西即可:刀粉、刀油與磨刀石。
磨刀石用來磨利刀鋒。
刀油用來防鏽。
刀粉用來擦去刀油。
防鏽是刀劍保養中的重中之重。
因此,但凡是家境尚可的武士,有一個算一個,其腰間佩刀的刀身都是油晃晃的。上手一摸,一手的刀油。
金屬器物遇水易起鏽,所以刀劍最忌諱碰水。
為了保護佩刀,許多武士出門在外時,都會給佩刀係上刀套、鞘套,防止濕氣滲入刀身、刀莖。
在給刀劍做保養,或者是在品鑒刀劍時,要麼緊閉嘴巴,要麼咬住一塊布或一張紙,謹防自己的唾沫星子噴濺到刀上。
遙想去年三月初的櫻田門外,大雪紛飛,井伊直弼的護衛們按部就班地給腰間的佩刀係上防雪的刀套、鞘套,以致在刺客來襲時,沒法於第一時間拔刀迎戰,失了戰機,被刺客們打得潰不成軍,不少護衛急得直接連刀帶鞘地抽出佩刀,將刀當棍來用。
青登緊握脅差的刀柄,舉起手臂,向天而立。
在光線的照射下,尚未被鏽跡覆蓋的刀鋒閃爍出炫目的寒芒。
不難看出,此刀的品質不俗。
尤其是刀胚做功精良,刀麵閃耀著清冽的寒光。
青登將脅差收回至胸前,然後以熟稔的手法取下目釘。
所謂的目釘,就是用於固定武士刀的刀柄和刀莖的圓形固定物,由刀柄處的目釘孔插入固定,可以由銅、鐵、竹、木等多種材料製成。
武士刀的刀莖就是平時插在刀柄裡麵的部分。
“莖”指的是日本刀握持的部分,得名於日語“放置在刀柄中”。除了被稱為刀莖,還可以稱他為“中心”、“柄心”、“忠”。
武士刀的結構大致可以分為刀莖和被稱為“上身”的刀刃部分這兩塊。
刀莖上一般會鏨刻記錄著刀工的名字、製作的年月日等一係列信息。
當青登取下目釘、分離刀柄和刀莖之後,他驚訝地發現:這把脅差的刀莖上,既沒有刀工的名字,也沒有製作的年月日,僅刻錄了一句簡短的話語——
“惡鬼滅殺……?”
總司輕聲吟出這行字眼。
倏忽間,一道突如其來的詢問驟然響起:
“喂,你姓‘橘’嗎?是橘諸兄的那個‘橘’嗎?”
青登等人統統愣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循聲望向這道問句的主人……即“窩瓜臉”。
橘諸兄(684年757年),奈良時代的曆史名人,相傳他乃日本最古老的和歌總集:《萬葉集》的編輯者之一。
日語裡,“橘”念作“tachibana”。
同樣念作“tachibana”的姓,還有“立花”。
“窩瓜臉”的這道詢問,應該是想確認青登的姓究竟是“橘”還是“立花”吧。
青登本想無視“窩瓜臉”,可在望見對方那炯炯泛光的熱烈眼神後,他遲疑了。
“……橘諸兄的那個‘橘’。”
青登的話音甫落,“窩瓜臉”的麵部神情便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然而,這僅僅隻是眨眼間的事。
下一息,“窩瓜臉”的表情從“複雜難言”變化成“豁出去了”。
他挺直腰杆,坐正身子,神色肅穆,一字一頓地說出令青登等人的表情發生劇烈變化的自我介紹:
“在下小野寺咲良!乃橘隆之的戰友!你同橘隆之……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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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位書友記得“小野寺”之名上次出現,是在何時嗎?(豹笑.jpg)
今天因為作者君要去參加中考啊,所以字數稍微偏少一點,灰常豹歉!(流淚豹豹頭.jpg)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