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我便沒有任何阻止你的理由。”
淨妄停了一停,接著一字一頓地補充道:
“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止一個男人去戰鬥。”
這句話語落下的刹那,一束月光停在青登與淨妄之間,仿佛有一圈光環圍繞著他們。
青登挑了下眉,接著如同咀嚼每字每句,緩緩問道:
“祂?‘祂’是誰?”
淨妄伸出右手食指,輕點自己的眉心,表情耐人尋味:
“佛。”
青登愣了一愣,隨後啞然失笑。
接下來,二人就像是提前約定好的一樣,雙雙緘默下來,不再言語。
他們的目光再度一同落到橘隆之的卒塔婆上。
透著安寧氛圍的靜謐,籠罩四周。
約莫5分鐘後,青登不緊不慢地轉身向後。
“淨妄住持,我差不多該走了。”
“這就要走了嗎?想同汝父說的話,都已說完了嗎?”
“嗯,是的。該說的話、應說的話,都已說儘。淨妄住持,下次再見了——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青登扶著腰間的佩刀,大步離去。
他才剛走出兩步,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倏地頓住腳步,側回腦袋。
“淨妄住持,能幫我個忙嗎?”
淨妄揚了揚下巴,示意“請說”。
“倘若今夜……或者幾天之後,我的屍骨送來這兒了,麻煩您捎句話給所有的過路人——
“源氏橘家的橘隆之咲宗及橘青登盛晴,他們堅守住了自己的道,最終長眠於斯。但他們還剩下一點熱血,它還能燃燒,它還在燃燒!”
留下這句話後,青登不帶半點躊躇地轉過身,踩著堅定的步伐,快步流星地筆直向外而去。
這時,無悲無喜的平靜男聲,再度從漸行漸遠的頎長身影中飄出:
“我不知此行是福是禍,唯知一路往前奔馳。”
回應青登的,是淨妄那仿佛被鎮住的錯愕目光。
老人佇立在原地,麵帶異色地靜靜目送戰士的背影。
“……橘先生,留步!”
青登的身形一怔,然後緩緩地轉身。
隻見淨妄從懷中掏出一串被盤得極其光滑的佛珠,一手撚佛珠,另一手立掌於胸前。
“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他一邊念誦經文,一邊緩步走向青登。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
淨妄的音調不斷抬高。
這個時刻,他業已行至青登的跟前。
“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
“菩提薩婆訶!”
就像是為對方加冕似的,淨妄輕輕地把枯槁卻意外有力的左手掌搭上青登的額頭。
“去吧,孩子。”
他輕聲說。
“去成就你該成就之事吧。”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此經文的名氣之大、傳播範圍之廣,使不信佛的青登也曾有所耳聞。
去吧,去吧,走過所有的道路,到彼岸去吧。
從痛苦中走向解脫,從無明中走向覺照。
青登默默無聲,一言不發地同眼前的老和尚對視。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撥開鞘口,倏地將腰間的越前住常陸守兼重拔出一截,然後又猛地將其按回鞘中。
鐺!
刀鐔與刀鞘相撞。
鏗鏘的金鐵相擊聲,響徹四方。
……
……
江戶,清水一族旗下的某座賭場——
“哈~~困死了……”
“喂,彆打哈欠,打起精神來。若是被老大發現你在執勤時開小差,非訓死你不可。”
2名小弟扮相的雅庫紮,兢兢業業地執行著看守門院的任務。
“哎呀,開會兒小差也不打緊吧?”
那名剛才打哈欠的雅庫紮,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反正也沒可能會有人來咱清水一族的地盤鬨事,稍微發會兒呆、開點兒小差,也無關痛癢吧?”
“話雖如此,但該執行好的任務,還是得執行好……嗯?喂,快看,有人來了。”
“嗯?”
二人不分先後地筆直前望。
隻見前方街口的黑暗處,走出一名腰佩雙刀的武士。
沒有任何同伴,也沒攜帶除佩刀之外的其餘武器,就那麼獨自一人地向著賭場這邊徑直而來。
兩名雅庫紮皆本能地感知到這名武士似有古怪,於是趕忙高聲喝道:
“喂!你是什麼人?來乾……喂!喂喂!你要做什麼?!”
刹那間,武士驟然加快步速!
慢走變為小跑,接著變為快跑,最後變為殘影不斷的疾馳!
說時遲那時快,武士猛然發力,高高躍起。
還未等兩名雅庫紮搞清楚狀況,其中一人便被落下的武士“壓”碎了。
暫時幸存下來的那人一邊拔出刀,擺出亂七八糟的戰鬥架勢,一邊結結巴巴地顫聲道:
“你、你是誰啊?!你可知道此所乃何地?!”
“當然知道,我就是為了殺光你們而來的。”
在聽見這句簡短的自我介紹的下一瞬間,一道閃耀的斬擊填滿了他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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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家的橘隆之咲宗及橘青登盛晴,他們堅守住了自己的道,最終長眠於斯。但他們還剩下一點熱血,它還能燃燒,它還在燃燒——就憑這句話,求波月票不過分吧?(流淚豹豹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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