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你們要錢嗎?隻要你們肯放過我,要多少錢我都給!”
“放過你?”
阿久津像是聽見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似的,“哼哼哼”地笑出聲來。
下一息,他以左腿為軸心,如鞭子般甩動的右腳正中鳳凰屋彌太郎的臉龐。
十分漂亮的側身踢。
幾顆斷牙從鳳凰屋彌太郎的口中飛出,混合著唾液的血水流了滿地。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鳳凰屋彌太郎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開什麼玩笑?!在你們這幫殺千刀的王八蛋囤貨居奇,寧可將倉庫裡的大米放到腐爛掉也不肯低價賣給快要餓死的饑民時,怎麼不見你們放過我們啊?!”
吼畢,阿久津作勢再踢。
海老名一個箭步閃身至阿久津的身旁,伸手按住其肩。
“阿久津,夠了,冷靜一點。”
阿久津斜過眼睛,朝海老名投去忿忿不平的視線。
“海老名大人,我可是農人出身啊,所以……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感受吧?要求一個農人在特權商人麵前保持冷靜——這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海老名“唉”地歎了口氣。
“阿久津,我也是農人出身,而且還是經曆過天保大饑饉的農人……我當然明白你的感受。”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將這世上的所有為富不仁的畜牲,全部折磨致死。”
“然而……我們現在還是先忍一忍吧。”
“你若將鳳凰屋彌太郎踢死了,那麼我們今夜的所有努力、所有犧牲,就全都白費了。”
阿久津怔了怔。
在沉默半晌後,他緩緩地將本已提起的腿放了下去。
海老名拍了拍阿久津的肩膀,正當他準備說些安慰的話語時,他的臉色忽地一變。
同樣變了臉色的人,還有一之瀨、阿久津。
三人同時轉身,麵朝東南方,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月光照不到的濃重黑暗。
“……不請自來的‘客人’啊,煩請現身吧。”
以無悲無喜的沉著語氣這般說道後,海老名伸手按住腰間的刀。
他的話音甫落,被他們所緊緊凝睇的那片黑暗便發生一陣“蠕動”。
少頃,青登、總司和佐那子從黑暗中走出。
“你們可真厲害啊,在各背一人的情況下,竟然還能跑得這麼快。”
說著,青登閒庭信步的走到海老名的正前方,雙臂自然下垂,沒有擺出任何戰鬥姿態。
在聽見有人在濃煙的掩護下,趁亂帶走西野和鳳凰屋彌太郎後,青登就立即率領佐那子和總司循聲追趕。
海老名等人的移動速度,確實是出人意料,各背一人……不,準確點來說,是各背“二人一屍”,卻仍能跑得那麼快。
青登有好幾次險些聽丟了他們的腳步聲。
好在最後還是順利地追上他們。
大概是見青登沒有敵意吧,海老名的麵部線條稍稍放鬆,但其眼中依舊染滿警惕之色。
“敢問足下是?”
青登聳了聳肩:
“我還想知道你們是誰呢。”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其實青登認得這三人。
就在半年前,陪佐那子看完煙火後,他在返家的路上遭遇了這三人,還跟他們中的那個耍鎖鐮的家夥短暫地較量了一番。
他事後才知道這三人是大鹽黨的誌士。
雖然那個時候,他們都遮住了麵容,但青登依舊記得他們的聲音和武器——畢竟鎖鐮乃並不常見的冷門兵器。
為什麼大鹽黨的人會在這兒?
為麼西野細治郎會跟大鹽黨的人在一起?
為什麼他們會背著我孫子的遺體?
種種疑問,令青登倍感困惑。
尤其是我孫子的遺體……實話講,青登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儘管眼睛已經確認了無數遍,被海老名所背之遺體確係我孫子,理性也接受了這個現實,但情感卻無法跟上現狀……
青登在火付盜賊改裡最先認識的同僚,就是我孫子。
彼此一起共過事、流過血、打過山賊……雙方的交情不算很深,可也絕不淺。
除此之外,青登還跟我孫子學習過統領軍隊、把控後勤、管理組織的方法,除了同事情、戰友情之外,二人還有一段師生情。
雖然我孫子總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但青登一直都挺喜歡這個說話方式很奇怪的同僚。
我孫子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的……麵對這項冰冷的事實,青登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該作何表情……
眼見青登無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海老名也不強求,改而問道:
“不知足下來此,所欲為何?”
既然對方開門見山了,那青登也不客氣了。
他按捺住心中奔騰的情感,調整情緒,緩緩說道:
“我不想與你們為敵,我之所以來此,隻為了追回那個胖子。還有,我想問你們兩個問題:為什麼你們會有火付盜賊改一番隊隊長的遺體?為什麼你們要帶走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青登的話音甫落,阿久津的兩道濃眉便在其隆起的眼角上聳了聳。
“啊?你算老幾啊?我們乾嘛……”
阿久津正要炸毛,卻被海老名伸手攔住。
海老名死死地盯著青登。
“足下要這個死胖子做什麼?”
“巧了,我也想問你們一句:你們抓那個死胖子做什麼?”
雙方各不讓步。
談判陷入僵局……
便在這一片凝重之中,海老名倏地歎了口氣。
“這樣下去,隻會沒完沒了……行吧,就由我們這邊先展現誠意吧。”
說罷,海老名主動掀開頭頂的鬥笠,拉下臉上的黑布。
他這脫笠露臉的動作之快、之堅決,令一之瀨和阿久津連阻止他都辦不到。
“我們是大鹽黨的誌士,在下海老名葉宗。”
海老名以擲地有聲的鏗鏘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足下,如你所見,我已將臉和名字都露出來了。現在,輪到你了。假使你仍藏頭掖尾的……那麼我們也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隨著海老名的話音落下,包括佐那子和總司在內的現場所有人的目光,統統落到了青登的身上。
青登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
“……我知道了,既然你已主動示好,我若再不給點有效的回應,便是我無禮了。”
語畢,青登解開掛在下巴上的係繩。
鬥笠滑落……這一刹那,就像是提前預演好的一樣,海老名等人的麵部表情發生整齊劃一的變化——雙眼瞪大,嘴巴微張,仿佛見了鬼似的。
死一般的沉默降臨在雙方之間……
大約10秒後,海老名才總算是將震愕化為聲音:
“仁王……?”
青登輕輕點頭。
“如你們所見……是我。我們又見麵了。”
說著,青登特地側過腦袋,掃了一眼曾跟他大戰過一場的阿久津。
海老名等人麵麵相覷。
突然現身的神秘人是“仁王”橘青登……就連身為老江湖的海老名,也不禁對此感到手足無措。
就在這個時候……
“海老名!海老名!”
驟然響起的呼喊,令海老名的表情瞬間一變。
“一之瀨!怎麼了?”
在青登跟海老名談判時,一之瀨一直在一絲不苟地給西野治傷。
“海老名,西野君他……他……嗯?西野君?”
在眾人的炯炯注視下,西野慢吞吞地坐起身。
“你們……有誰……帶著……懷劍嗎……?”
西野一邊有氣無力地說,一邊扯開胸前的衣襟,露出業已布滿血汙的肚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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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青登跟三大勢力:葫蘆屋、法誅黨、大鹽黨都搭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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