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青登忽地感到有針一般的寒意,朝他的肌膚刺來。
青登打了個哆嗦,然後循著寒意傳來的方向看去——佐那子斜過眼珠,雙目微眯,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這臉神情,這副模樣,仿佛在說:謔~你好像很喜歡藝舞伎嘛?
佐那子比誰都愛吃醋,對於青登的“娶三正妻,組大家庭”的野望,她持最激烈的反對意見。
刹那間,青登扳正目光,不敢再看街上的藝舞伎,平視前方的空氣。
其儀態之凜然、其表情之莊重,有如“正人君子”一詞的最佳注解。
“這兒是堇屋,乃祇園最受歡迎的茶肆之一。”
“那兒是巴屋,培養出了現在很有名氣的藝舞伎:雪代。”
“這座仕出屋常與祇園的各大茶肆合作。”
……
在古牧吾郎的帶領下,一行人走走停停地巡遊祇園。
古牧吾郎非常熟悉祇園。
他不僅對祇園的地形輕車熟路,而且祇園的各座茶肆、仕出屋、置屋的詳細信息,他都是信手拈來。
青登見狀,不由調侃道:
“古牧先生,你對祇園這麼熟悉,該不會是經常光顧這裡吧?”
古牧吾郎笑了笑。
然後轉過頭來,直直地看著青登,表情嚴肅得無以複加:
“說歸說,鬨歸鬨,有些玩笑可開不得啊。”
同一時間,阿町側過螓首,朝古牧吾郎投去針紮般的銳利視線——和佐那子剛才用來瞪視青登的眼神,是那麼地相似。
“抱歉……”
自知這樣的“和善目光”有多麼駭人的青登,滑溜兒地致歉。
“可彆小看祇園啊,我可不是帶你們來看藝舞伎的。”
說著,古牧吾郎換上認真的口吻。
“祇園是京都最大的會友場所,沒有之一。”
“商人們在這裡談生意。”
“酒徒們在這裡縱酒。”
“才子們在這裡論詩文。”
“武士們在這裡交流武道。”
“自然,也少不了尊攘誌士們在這裡商討家國大事。”
古牧吾郎歪過腦袋,將右手掌攏在右耳廓上。
“你聽……輕豎耳,南腔北調紛至遝來。”
青登聞言,旋即屏氣凝神、側耳傾聽。
天賦“風的感知者+1”發動。
京言葉、大阪弁、江戶音、長州腔、薩摩方言……各式各樣的口音腔調,徑直地往青登的耳朵裡灌來。
“尊攘誌士們常在祇園裡聚集、開會。”
“人來人往、士農工商擠作一塊兒的祇園,實乃掩人耳目的地點。”
“他們甚至還聘雇、買通了常與各界人士打交道,同時又擁有極高自由度的藝舞伎,讓其成為他們的耳目,幫忙收集情報、探聽消息。”
“橘君,這是我給你的建議——你既是負責維護京都治安的京畿鎮撫使,便應把祇園列為重點監視地帶。”
“若是運氣好,說不定能在此地收集到相當多的有用情報。”
青登聽罷,掃視了一圈周圍的街景,然後鄭重地道謝:
“古牧先生,多謝了,你的這則建議,對我很有用處。”
古牧吾郎微微一笑。
“不客氣。我與內子在京都生活多年,都對這座城市很有感情,我們比誰都希望京都能儘快恢複回往昔的安穩。若能為京都的長治久安儘上一份心力,我將不遺餘力。”
古牧吾郎的話音甫落——
“喂!我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吧?7天後,我要看見100兩金!否則就拆了你的鋪子!”
突如其來的一聲恫喝,將青登等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
隻見5名腰間佩刀、凶神惡煞的武士,如狼似虎地闖進不遠處的一家茶肆。
附近的行人見狀,無不加快腳步,抓緊避開。
古牧吾郎挑了下眉,幽幽道:
“哎呀,真是冤家路窄啊,這不是楠木組的癟三們嗎?”
楠木組——青登今早才在吾郎鋪裡,通過古牧夫婦及老人們的訴說,詳細了解了這個組織的前世今生。
楠木組的這5名癟三所闖入的這家茶肆,不論是占地麵積,還是外圍裝修,都透出一股樸素的味道。
想必這應該隻是一家普通的、走平民路線的小店。
當楠木組的癟三們硬闖進去時,掌櫃的——一名體型矮小的中年人——跪坐在地,彎著腰,三指支地,姿態謙卑到塵埃裡。
“諸位大人,我們隻是小門小戶,實在是拿不出那麼多錢啊!你們看這些錢成嗎?”
說著,掌櫃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解開來,往前一推。
錢袋內金光閃閃,粗略一數,約有6、70兩,絕沒有100兩。
癟三們的為首之人——他的左嘴角有條斜向的顯眼刀疤——飛起一腳,直接將這堆錢踢散開來。
嘩啦啦……金幣滾落。
“少廢話!”
刀疤臉擰起兩眉,凶相畢露。
“你們這些商人平日裡儘知道吃喝玩樂!怎麼?大吃大喝、玩女人的時候就有錢了,讓你們捐出一筆錢來資助尊王攘夷大業的時候,怎麼就恰好沒錢了呢?”
刀疤臉的話音剛落,其身後的一眾同伴便嘰嘰喳喳地附和道:
“沒錯沒錯!”
“你們這些商人的眼裡隻有黃白之物,毫無家國情懷!”
“國家蒙難!西夷隨時都有可能攻過來!你們資助的每一分錢財,都將化為我們未來迎擊西夷的力量!”
麵對癟三們的責難,掌櫃的將身子緊縮成一團兒,麵色蒼白,不敢說話。
就在這時,一道颯爽的女聲伴隨著由遠及近的足音,自茶肆的裡間傳出。
“請回吧!”
緊接著,一名年約30來歲,身穿湛藍色和服,腰纏淺紫色腰帶,麵容姣好的女子,“噔噔噔”地衝了出來,毫不畏懼地怒視癟三們。
從氣場來看,她應是這家茶肆的媽媽桑。
“你們彆太過分了!就算是征集未來討夷用的資金,這座祇園有那麼多家大業大的茶肆、置屋、仕出屋,為何偏偏隻找上我們?這些錢已經是我們所能拿出的全部了!”
媽媽桑的嗬斥並未使刀疤臉動怒——他掃動視線,從頭到腳地仔細打量了對方一圈兒,然後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隨後,刀疤臉大步走向媽媽桑。
媽媽桑見狀,頓時意識到了什麼,麵色一變,下意識地轉身欲逃。
然而,為時已晚。
刀疤臉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媽媽桑的後領衣服。
“你、你要乾什麼?”
儘管她奮力掙紮,但僅是一介弱女子的她,怎麼可能掙脫得了一個大男人的控製?
“我先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吧?若是沒有交夠100兩金,就拆了你們的店。”
“結果你們你不僅沒有交夠錢,還對我們出言不遜。”
“喂!小的們,把這家破店給我拆了!讓其他人都好生地瞧一瞧,悖逆尊王攘夷大業是何等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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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刻都來不及為“17點鐘準時更新”的失敗哀悼,立刻來到戰場的是“19點鐘準時更新”!
PS:本章的“尊攘誌士上門勒索錢財、調戲婦女”乃史實,並非豹豹子在寫爛俗情節哦。現實就是這麼爛俗,我有什麼辦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