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源三郎的話音剛落,芹澤鴨就頓時拉下臉來。
儘管麵露不悅,但其眉宇間還是掠上了一抹思索之色。
然而……未等他思索出個所以然來,忽然炸起的一連串巨響便打斷了他的思緒,將他的意識扯回刻下的冷酷現實。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鐵炮的轟鳴,響徹全場!
隻見在敵群的縫隙之中,忽地鑽出一員員手持嶄新火繩槍的士卒。
他們在同伴的掩護下,排列成三條橫隊,以“三段擊”向四、六番隊的將士們傾瀉彈雨!
第一波齊射雖未給芹澤鴨等人帶來實質性的傷害,但卻在他們之間引發了不小的混亂。
刹那間,芹澤鴨和井上源三郎的瞳孔驟然猛縮。
緊接著,他們以條件反射般的迅疾速度,踏步閃身,分彆躲進不遠處的淺坑裡。
同一瞬間,芹澤鴨扯著嗓子,放聲高喊:
“隱蔽!隱蔽!彆傻站著!想當靶子嗎?”
即使沒有芹澤鴨的指示,四、六番隊的隊士們也在求生欲的驅使下,自覺地散開來,四處尋找能夠隱藏身形的地方。
為了方便將士們展開反衝擊,各條戰線上都挖有著大量近似於“散兵坑”一樣的單人掩體。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快得無影無形的彈丸在戰場上交叉飛馳,那刺耳的呼嘯聲有如死神的索命呼喚。
被彈雨壓製得無法抬頭,隻能深埋著腦袋的芹澤鴨,感到有好幾顆子彈不偏不倚地正中他藏身的淺坑附近,擊飛了大量泥沙。
相比起前些天迎擊會津鐵騎的那一戰,這些鐵炮手的動作變得更加嫻熟了。
不論是彈藥的填裝,還是陣列的更換,都有著值得稱道的流暢度。
轉眼間,奶白色的“濃霧”彌漫全場,熏得人眼痛。
在這硝煙的刺激下,芹澤鴨感到喉頭發乾,他舔了舔嘴唇……隱約嘗到火藥的乾澀苦味。
他揚起視線,觀察附近的部下們——隻見他們全都緊縮著身子,臉上浮現出或多或少的驚慌之色。
即使是平日裡最英勇的隊士,刻下也難掩惶恐的情緒。
鐵炮的可怕之處就在這兒。
不僅僅是因為它容易掌握、擁有可怕的殺傷力,更是因為它能給人帶來聽覺、嗅覺上的雙重刺激。
巨大的轟鳴、刺鼻的硝煙……這些與日常生活毫不掛鉤的異常之聲、詭譎之味,足可使人的內心一陣戰栗!
“媽的……!”
芹澤鴨咬了咬牙,破口大罵:
“怪不得其他方向這麼安靜……原來是這群混蛋把鐵炮手都集中到我們這兒來了!”
……
……
新選組陣地,本陣——
打從一開始,青登對九番隊的定位就是專職於收集情報的諜報機關。
因此,在建隊之初,他就有意地將那些長相普通、體格較好的人編入九番隊。
換言之,九番隊的隊士們都是一幫不缺體力的人。
除了在本陣待命的一、二、三番隊之外,各部隊都在拚死戰鬥,被設為“通訊部隊”的九番隊也沒有閒著。
他們賣力地四處奔走,一方麵將各條戰線的最新戰況傳遞給本陣,另一方麵也將本陣的最新軍令傳達給各條戰線。
隨著戰事漸酣,本陣也愈發忙碌。
九番隊的隊士們頻仍地在本陣內外出沒,形色匆匆。
“仁王大人,五、十番隊已擊退來犯之敵!”
青登輕輕頷首:
“嗯,很好。告訴原田左之助:不要深追,保留體力,我們當前的主要任務是‘防守’,彆把體力浪費在不必要的地方。”
“是!”
……
“仁王大人,南部戰線的局勢一片大好!七、八番隊已逐漸掌握戰場的主動權!”
青登:“嗯,我知道了,退下吧。”
“是!”
……
“仁王大人,北部戰線沒有任何動靜,衝、衝田隊長讓我帶一句話給您:我好無聊啊!我到底要在這片鳥不拉屎的地方枯坐到什麼時候?”
青登淡淡道:
“告訴她:稍安勿躁,你肩上所擔的職責可不輕。”
“是、是!”
……
捷報、捷報、捷報……傳回本陣的消息,是一封接一封的捷報。
東、南兩個方向的敵人都已被壓製住。
若不出意外的話,在短時間之內是不用再擔心這倆地會出什麼岔子了。
麵對這可喜的結果,土方歲三、近藤勇、山南敬助等不少人的麵部線條漸趨舒緩,不再那麼緊繃。
實質上,麵對今次的這場大戰,莫說是其他人等了,就連一向從容不迫的土方歲三和山南敬助,也不免感到心情緊張。
畢竟,這可是新選組所打的第一場大仗。
此前的“討伐楠木組”,隻不過是小打小鬨。
全新選組上下,誰都沒將僅僅隻是一幫雅庫紮,也就隻能欺負一下弱小群眾的楠木組放在眼裡。
在這場以舉國之土為棋盤、各大勢力參與其中的龐大博弈裡,區區的雅庫紮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就連曾經在關東威風一時的清水一族,也是在法誅黨的傾力培養及鼎力支持下,才擁有了這麼可怕的能量。
同時,這也是青登展開“軍事改革”後的第一仗。
此戰的成敗、此戰的戰績,直接決定了青登的“軍事改革”的成功與否,以及世人對新選組的評價。
正所謂“神是不能流血的”。
會流血的神,將失去世人對祂的敬畏。
不誇張的說,對新選組的全體將士來說,今次之戰乃絕不可失敗之戰。
必須要贏!
而且一定要贏得漂亮!
就是因為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所以自兩軍展開交鋒以來,本陣裡的絕大部分人就板著張臉,身上散發著凜凜之氣。
直到捷報頻傳的此時此刻,他們才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然而,便在這個時候,一道紅色的倩影倏地闖入眾人的眼界——木下舞以追風逐電之勢,徑直地奔向青登。
在新選組的軍裝(淺蔥色羽織)全部到位後,青登便明令規定:在正式場合與公眾場所裡,不論職介大小,所有人都得穿著此衣裳。
不過,他並不對將士們的裡衣和袴的顏色、款式做強製規定。
於是乎,新選組的將士們……尤其是乾部們,都根據自己的喜好來隨心所欲地搭配自己的穿著。
就以新選組的三位女性為例——總司的裡衣是紫色,佐那子的裡衣是藍色,木下舞的裡衣是紅色。
好在淺蔥色是一種很百搭的顏色,所以不論裡衣是什麼樣的顏色,都不會顯得太難看。
木下舞精通身法,即使是在崎嶇不平的山地,也能如履平地,擁有全新選組最快的腳程。
因此,青登特地將一份重要的任務委托給她——孤身遊離在戰場之外,監視賊軍大營。
一旦發現賊軍那邊有什麼奇怪的動靜,就立刻趕回來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