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道閃耀奪目的銀光,闖入青登的視界。
柴崎煉十郎的手肘猛地彈開來,像極了倏地斷開的弓弦。
他揮動手裡的打刀——嗤——的一聲,傳來劃破空氣的聲音,空中出現了,
青登當前的身位架勢,並不利於舉刀防禦。
所以,他後撤半步,不多一分、不少一點地躲開刀鋒,撤身至柴崎煉十郎的斬擊範圍之外。
未能得手……對此,柴崎煉十郎並沒有氣餒。
他不依不撓地展開追擊,遞出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一擊連著一擊,一刀接著一刀。
沒有任何的防禦動作。
換言之,他絲毫不顧及自身的安危,隻管進攻,一個勁兒地進攻!
仿佛非要砍死青登,他才願意就此罷手似的。
這樣的打法……完全是拚命三郎的派頭!
置自身性命於不顧,死中求活。
眾所周知,在戰場上,這種胡來的拚命三郎,是最難應付的。
當一個人視死如歸,抱定必死之決心,即使是根本不懂武術的菜鳥,也有機會致傷乃至擊殺高手!
與這種“燃燒自身”的敵人交戰,繞是久經沙場的青登,也不敢大意。
青登眯起雙目,吐出一口濁氣。
他並沒有急著反擊,而是不緊不慢地防禦、閃躲,默默地觀察對方的刀路、招式、戰鬥風格。
此人雖隻是一個鄉下劍館的館主,但其實力卻著實不可小覷。
不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出招的時機、熟練度,都擔得起“庸中佼佼”的評價。
如果是在3年前,此人不失為一個能讓青登倍感頭疼的勁敵。
至於現在嘛……這種水平的劍士,已然不是青登的一合之敵!
在觀察完對方的招式套路後,青登的上身瞬間傾斜——他稍稍地壓低上身,沉下重心,然後如颶風般撲向柴崎煉十郎。
紫色的刀芒從其腋下飛出來,直奔對方的腰腹。
柴崎煉十郎見狀,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變換架勢,中段切為八雙,瞄準眼前的這道正在急速逼近過來的身影,重重地砍了過去。
兩把刀,兩道刀芒,分彆在半空中劃出截然不同的漂亮弧線。
下一息,二人錯身相過。
跑出五六米遠之後,青登一邊解除揮刀的姿勢,一邊不緊不慢地轉過身來。
在陰涼的樹蔭下,柴崎煉十郎的腳步踉踉蹌蹌。
他背對著青登,頭和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他搖搖晃晃地又往前走了幾步——鐺啷——的一聲,其掌中的打刀掉到地上。
然後,他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一般轟然倒地,動也不動。
青登覺得根本不用特地走過去查看,他手上還殘留著刀刃結結實實地砍進人體之中的感覺。
他的刀直接砍斷了對方的胸骨、脊骨,半截身子被砍斷……這樣的傷勢,壓根兒就用不著去檢查對方是否還活著。
挲——青登用力振刀,抖去刀身上的血汙,淋漓灑下的點點血跡,化為地上的塊塊斑點。
緊接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懷紙,仔細地擦淨刀身,隨後才把刀放回鞘中。
隨著戰鬥的終結,他那灼熱的體溫、飛竄的熱血、飆升的腎上腺素,逐一地消停下來
天賦“為戰而生+9”也漸漸解除了。
他緩緩地轉過身子,側過腦袋,望向不遠處的柴崎煉十郎的屍體。
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遺憾和失望。
就像是買到了不中意的玩具的小孩。
口中嘟囔:
“真沒勁兒啊……”
這個時候,佐那子的聲音自其身後響起:
“橘君,贏了嗎?”
佐那子喘著粗氣,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青登的身邊。
噴濺在她身上的血液,仍在向外冒著熱氣。
青登彎起嘴角:
“這還用問嗎?”
說著,他朝柴崎煉十郎的屍首努了努嘴。
佐那子莞爾:
“抱歉。看樣子,我確實是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青登反問回來:
“先不說我了,你們那邊如何了?”
佐那子回答道:
“賊寇們死的死、逃的逃,全無還手之力,已基本肅清。”
青登微微頷首,輕輕地“嗯”了一聲。
卻在這個時候,一員會津騎兵急匆匆地奔了上來,扯著嗓子呼號:
“仁王大人!不好了!有大隊人馬正在自東邊逼近!”
簡單的一句話,瞬間令得青登和佐那子雙雙蹙起眉頭,如臨大敵。
佐那子自言自語:
“賊寇們的援軍嗎……”
青登當即說道:
“在哪兒?快帶我去。”
在這位會津騎兵的帶領下,青登和佐那子風馳電掣地奔下山去。
幸存的會津騎兵們,都已在山腳下集合——他們繃起神經,緊握兵器,隨時準備投入新的戰鬥。
剛一回到山腳,青登就聽見了急促的馬蹄聲。
循聲望去——十來號騎兵追風逐電般向他們逼來。
在見到這隊騎兵的真貌後,青登的表情漸漸放鬆了下來。
隻見這隊騎兵的全部成員,皆是頂盔摜甲,人人穿著精良的具足鎧甲。
他們胯下的馬匹也都是體型健壯的優秀戰馬。
一看就是正規軍。
區區賊寇,不可能擁有這麼精良的裝備。
青登對身旁的佐那子等人說道:
“彆緊張,似乎不是賊寇。”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還是微微地抬起右臂,隨時準備拔刀。
很快,這隊騎兵穩穩地停在了青登麵前10米開外的地方,繼而投出一束束警惕、疑惑的視線。
在見到青登等人身上的大量血汙後,驚駭的情緒布滿了他們的頰間。
未等對麵出聲,青登就先聲奪人:
“你們是什麼人?!”
騎兵隊的為首之人——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毫不猶豫地回應道:
“吾等乃左近衛權中將麾下武士!在下細穀左衛門!”
青登挑了下眉。
“左近衛權中將……也就是說,你們是尾張藩的藩士?”
為首的壯漢……也就是細穀左衛門,高高地昂起腦袋,麵露驕傲的神情。
“正是!爾等乃何人?為何闖我藩境?”
尾張藩——“禦三家”之一。
其疆域基本囊括了整個濃尾平原(日本的三大平原之一),所以格外富裕,坐擁61萬石高。
論綜合勢力,其乃“禦三家”裡的最強者。
尾張藩的現任當權者,乃是第16代藩主、今年剛過6歲的德川義宜,京都朝廷授予他的官位是從三位左近衛權中將。
按照“朝廷官位的逼格在幕府官職之上”的政治慣例,對德川義宜的最正式的敬稱,就是左近衛權中將。
這與絕大多數人都尊稱鬆平容保為“肥後大人”,是相同的道理。(鬆平容保的朝廷官位是從五位上肥後守)
細穀左衛門的話音剛落,青登等人的表情紛紛發生細微且有趣的變化。
佐那子眨了眨眼,喃喃道:
“藩境……我們現在是在尾張藩的境內嗎……”
從伊賀到尾張……光是直線距離,就有足足的80公裡!
算上因地形崎嶇、道路不通而多走的那些路,青登等人的追擊距離,少說也有上百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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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增加氣勢,我決定對“決戰時的互報家門”的這一環節,做一些修改。從原先的隻通報“苗字+通稱”,改為“苗字+通稱+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