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與青登相熟的近藤勇等人,也都不由自主地揚起視線,一臉震愕地看著青登。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青登竟然能用這種仿佛跟摯友相處的親密語氣來與德川家茂交談,而後者也很自然而然地搭著腔。
光是這件事情本身,就散布著不一般的信息。
京畿鎮撫使是征夷大將軍的頂級心腹;橘青登和德川家茂關係匪淺——這些事情,早已是路人皆知。
雖然如此,直到此時此刻,在場的每一個人才知道這對君臣的情誼究竟親密到了何種程度。
古往今來,君臣諧和的場景並不稀罕。
但是這種君臣之間毫無隔閡,像摯友一樣隨意相處的畫麵,那可就真不多見了。
青登與德川家茂之間的這種特殊關係,雖很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在青登仍是無名之輩的時候,碰上了統治地位薄弱的德川家茂……極度互補的二人,順理成章地結成了緊密的共同戰線。
一個作矛;一個作盾。
一個強勢出擊,打開局麵;一個穩固後方,鼎力支援。
他們既是年紀相近的朋友,也是共同進退的戰友。
縱使拋開情誼方麵的元素不談,單單談論利益,青登也沒理由不與德川家茂親近。
青登、德川家茂、天璋院——他們仨是絕對的命運共同體。
在江戶時代,家世就是一切。
關於青登的出身……用直白點的話來說,他就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無背景的小人物。
在這種階級極度固化的社會裡,除非獲得貴人的提攜,否則他再怎麼有才能,也難有出頭之日。
而德川家茂和天璋院便是他的貴人。
若無德川家茂和天璋院的背書,青登哪兒有可能一飛衝天,哪兒有可能僅用了3年的時間就從籍籍無名的禦家人變為坐鎮一方的京畿鎮撫使。
青登目前所擁有的能量,還不足以使他無視任何政治勢力的針對、傾軋。
眼下若失了德川家茂和天璋院的背後支持,那他可就真成了無根之萍了。
屆時,一橋慶喜、鬆平春嶽等人將會露出猙獰的麵目和銳利的爪牙,對他群起而攻之。
青登離不開德川家茂——反之亦然,後者也離不開前者。
權力的來源是自下而上的,絕對不會自上而下。
民眾的擁護、精英力量的支持,這二者是權力的基礎。
倘若二者皆無,那麼任何君王都隻不過是脆弱的紙老虎,一戳就破。
青登和勝麟太郎——一位是幕府陸軍的核心人物,另一位則一手創建了幕府海軍——一陸一海
的兩人都是德川家茂的親信,同時也是他現在最倚重的家臣。
任何人想要找德川家茂的麻煩,都不得不考慮一下站在其身側的這二位爺。
一言以蔽之——隻要青、麟尚在,就沒人敢明著跟德川家茂掀桌子。
由橘青登統領的新選組,以及由勝麟太郎指揮的海軍艦隊……沒有任何一家勢力會想去同時直麵這兩支部隊。
一旦失去了青登的外部支持,那麼德川家茂的統治地位將會遭受極大的動搖。
總而言之,青登和德川家茂現在已成番茄炒蛋裡的番茄和蛋——糊在一起,難分彼此。
他們倆又寒暄了幾句後,德川家茂落落大方地轉過身來,麵朝近藤勇等人。
「諸位,你們應該都等煩了吧?實在是辛苦你們了。」
這是近藤勇等人首次近距離地接觸他們的最高領袖。
此時此刻,他們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個相同的想法:
——將軍大人好親切啊……一點兒也不像是江戶幕府的最高統治者。
德川家茂把話接了下去:
「好了,我們快出發吧。若是磨磨蹭蹭的,可沒法趕在天黑之前抵達京都啊。」
剛停下沒多久的龐大隊伍,重新活泛起來。
「噅噅噅」的馬叫、「叮叮咚咚」的器械碰撞聲……人喧馬嘶,響成一片。
近藤勇等人加入進隊列之中。
青登和鬆平容保轉身走向各自的坐騎。
卻在這個時候,德川家茂忽地叫住了他們。
「青登,容保,你們接下來的路就彆騎行了,乘轎子吧。」
說著,他朝不遠處的近習們招了招手。
兩頂外形華麗的轎子被抬了過來,
上位者賜轎——此乃莫大的殊榮,同時這也是上位者展現自己對下屬的恩寵的常見手段。
因此,青登和鬆平容保都沒有多在意。
隻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青登總覺得德川家茂刻下的表情很古怪……
儘管心懷疑惑,但他也沒做多想。
既然將軍賜轎,那自然是沒有不乘的道理。
青登將蘿卜的韁繩交給佐那子,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向德川家茂所賜的轎子。
他和鬆平容保的轎子都各配有8名陸尺。
最高級彆的「10人大轎」隻有將軍才能享用。
僅次於它的,便是「8人大轎」。
鬆平容保是會津藩的藩主,他搭乘「8人大轎」乃合情合理的安排。
青登並非一城一地之主,可卻依然被賜予「8人大轎」……從這兒也能看出德川家茂對青登的寵幸。
青登前腳剛鑽進轎中,後腳就嗅到好聞的清香。
緊接著,他聽見了十分悅耳,同時又十分熟悉的女聲……
「盛晴,好久不見了~~」
「……」
這一瞬間,青登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詭異的沉默籠罩在其身周。
少頃,他後知後覺地瞪大雙眼,視線發直,怔怔地望向坐在其正前方,正一邊露出狡黠的笑容,一邊親密地向他打招呼的成熟大姐姐。
「……天璋院殿下,你怎麼會在這兒?」
天璋院嘻嘻一笑。
「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她伸手指了指腳下。
「這本就是我的轎子啊。」
說罷,她眯起雙目,嘴巴彎成「」的形狀,俏臉上的狡黠之色更濃鬱了幾分。
「……」
青登沉
默著。
下一刹,他以條件反射般的速度,「唰」地轉頭望向轎外,像是在確認著什麼。
「放心吧,除了家茂之外,沒人知道我在這兒。」
聽到天璋院這麼說,青登那原本緊繃著的麵部線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鬆弛了下來。
天璋院停頓了一下後,換上雀躍的語氣:
「好了,快放輕鬆吧。現在……就讓咱們來好好地享受一下這場彆開生麵的‘二人旅行"吧~~」
她的話音剛一落下,青登便頓時產生了片刻的失重感。
轎外的陸尺們將轎棒挑到肩上,駕輕就熟地扛起轎子。
上洛隊伍再度啟程。
小姓組的武士們策馬徐行,團團圍繞在轎子的周圍,守衛著他們的人身安全。
他們肯定打死都想不到吧——轎中的青登正享受著彆樣的「豔福」。
「……殿下,你這又是在搞什麼東西啊?」
青登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堆滿苦笑。
「你若是在跟我開玩笑的話,那這玩笑也太……刺激了吧。」
「萬一讓人發現大禦台所和京畿鎮撫使在上洛的隊伍中同乘一轎,那可就真是跳進江戶灣都洗不清了。」
天璋院歪了下螓首,楚楚可憐地說道:
「我又在搞什麼東西?因為太久沒見你了,所以我想久違地與你獨處一會兒,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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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用100萬兩金來上洛——這是史實,並非豹豹子的原創,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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