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斜刺裡殺出的青登半蹲著身子,以右手握刀,舉過頭頂,架住般若的斬擊,空出的左手則將桐生老板護在自己的身下。
突如其來的異變,使桐生老板和般若都不禁怔住了。
不過,僅須臾,二人的麵部神情就發生截然不同的變化。
桐生老板臉上的呆怔被訝異和淡淡的驚喜所取代。
至於般若,其頰間隻剩下純粹的震愕。
鐺!
青登暗使一股狠勁兒,“鐺”的一聲彈開般若的刀,然後順勢使出一記逆袈裟斬,掃向般若的胸膛。
這一霎間,般若感知到強烈的危險信號。
在本能的驅使下,他當即仰身,略顯驚險地躲過刀鋒,接著又向後連躍,一口氣拉出10米開外的間距才停了下來。
青登緩緩起身,然後跨前半步,把桐生老板護到身後。
隻見他以刀鋒斜指般若,雙目緊盯對方,擺出蓄勢待發、隨時可戰的淩厲架勢。
“桐生老板,你有受傷嗎?”
他頭也不回地這般說道。
“除了累得想吐之外,無甚大礙。”
桐生老板說著揚起視線,上下打量青登,臉上莞爾:
“橘君,你咋成三花貓了?”
青登自嘲一笑:
“老實講,若不是急著找你,我真想先去洗個澡。”
為了從燃燒的天龍寺中逃出,青登費了不少力氣。
到處都是火焰,到處都是濃煙,到處都是熱浪……得虧青登並非凡類,否則還真不一定能順利逃出。
憑借著過人的聽力,他辨認出何處的火焰較小,然後一鼓作氣衝出火場。
雖是成功逃脫,但卻不可避免地變成時下這副滑稽模樣。
身上沾滿木料焚燒後的餘燼,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膚布滿了黑煙熏過後的痕跡,黑一塊白一塊。
特彆麵部,就隻有眼睛、嘴巴、鼻尖等寥寥幾個地方還是白的。
咋一看去,確實是像極了三花貓。
在討長軍團的猛攻下,毫無還手之力的長州軍開始全線敗退。
這場十年難得一遇的大戰僅打了2日就決出勝負,討長軍團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對幕府和佐幕派而言,今日的戰鬥已大體結束。
可對青登而言,今日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昨夜坦蕩地與桐生老板道彆,其安危就時刻牽動著青登的心。
於是,今日戰端剛啟,青登就使出全力,瘋了似的猛攻長州軍!隻為了儘快找到桐生老板,確認其狀況!
逃出天龍寺後,青登立即追著長州軍的蹤跡,一頭紮入鬱鬱蔥蔥的嵐山,繼續找尋桐生老板。
儘管過程略有曲折,但幸而結果還算喜人。
在山林間穿梭時,在天賦“風的感知者+4”的加持下,他陡然聽見持續不停的金鐵相擊聲——身為當世頂尖的劍士之一,青登立時聽出這是頂尖高手之間的對決才能發出的動靜。
他當即循聲找去,很快就發現了已然倒地的桐生老板,以及舉刀欲斬的般若。
接下來的事情,就毋需贅述了。
不遠處的般若直勾勾地看著青登,眯起眼睛,嗤笑一聲:
“哈!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的小師弟啊。”
“這是咱倆的第二次見麵了。”
“上次見麵因為情況特殊,沒能跟你好好聊聊,真是可惜啊。”
他前腳剛說完,後腳青登就立即說道:
“‘聊’?我跟你有什麼可聊的呢?”
“雖然我和你不熟,但我已經相當討厭你了。”
青登沉下眼皮,眸中寒光四濺。
“山田淺右衛門克己……不,般若,你真是瘋了。”
“你剛剛是想做什麼?居然打算殘害自己的師傅?”
語氣雖很平靜,但言辭間隱隱透出難以自抑的怒意。
桐生老板之於青登,既是授業恩師,也是無可替代的長輩。
這家夥竟舉刀斬向已無還手之力的桐生老板……青登心中的怒意,已如亟待噴發的火山一般。
般若聞言,用力地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哼,你這晚輩倒還教訓起我來了。”
“我承認,我剛剛確實是有些衝動了。”
“不過,這都是師傅的不對!”
“誰讓師傅信口開河!胡言亂語!”
“明明連我的全力都逼不出來,卻妄言什麼‘你的實力在原地踏步’……真是讓人不悅!”
“不過,師傅,你放心,我是不會讓師傅死掉的。”
“在讓師傅承認我的實力、承認我才是其衣缽的最佳繼承人之前,我會讓他一直活著!”
言及此處,他眸光微凝,看向青登掌中的毗盧遮那,頰間浮現出若隱若現的陶醉之色。
“毗盧遮那……這把刀一如既往地美麗啊!”
“師弟……不,橘青登,你剛剛說你已經相當討厭我了……巧了,我也有著相同的想法。”
“你這家夥,憑什麼握持此刀?”
“你根本沒有資格擁有這把刀!”
刺殺般的鋒利視線朝青登直射而來。
青登無所畏懼地瞪回去,冷笑一聲:
“‘憑什麼’?當然是憑我比你強了!”
“因為我比你強,所以毗盧遮那在我手上——這麼簡單淺顯的道理,還需要我專門來給你解釋嗎?”
霎時,般若的麵部表情被強烈的憤慨所支配,神態駭人。
“嗬嗬……師傅剛剛也是這麼說的……”
隻見他怒極反笑,太陽穴、脖頸等多個部位爆出肉蟲般的青筋,一鼓一鼓的。
此外,蛛網般的紅血絲攀上其雙目。
“你比我強?哈,你還真敢說啊!”
“好啊,那我倒還真想見識一下!”
“雖然你的突然現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但你來得正好!”
說到這兒,般若斜過眼珠,看向青登身後的桐生老板。
“師傅,你看好了!”
“看清楚我是如何打敗橘青登的!”
“你口中的‘師門正統傳人’竟成了我的手下敗將……屆時,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說罷,他猛地一振刀,甩去刀身上殘留的些許碎葉,然後用刀尖斜指青登。
青登見狀,回應似的舉高刀身,毫不示弱地同樣以刀尖斜指般若。
“橘青登,看你這樣子,你剛剛似乎經曆了不少血戰啊,還有力氣戰鬥嗎?”
青登淡淡道: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反倒是你,跟桐生老板打過一場後,還握得穩刀嗎?”
“我可不希望在將你打趴下後,你以‘我方才耗力太多’為由來拒絕承認戰敗。”
般若麵露赤裸裸的挑釁神情。
“你多慮了!師傅已經是個腿腳不靈便的衰朽老人,他的拚死戰鬥連我的半分體力都沒耗去!”
“既如此……放馬過來吧!”
青登說著揚了揚下巴,示意“奉陪到底”,身上氣勢節節攀高。
近乎是在同一時間,對麵的般若同樣氣勢猛漲!
“這一戰……我期待已久了。”
“自打獲悉師傅將毗盧遮那傳給你後,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期待今日。”
“期待著打敗你,向師傅證明我才是毗盧遮那的真正主人!”
“橘青登,準備接招吧!我要……正麵撕碎你!”
說罷,他猛地抬起左手,抓住右肩處的布料——
嘶啦!
他一把扯飛上身的衣裳,露出背後的猙獰紋身。
麵色慘白,嘴中數顆尖牙,頭生一對長角,獰笑著瞪視他人——正是因強烈的妒忌與怨念所形成的惡鬼般若!
“飛燕殘心流”
“山田淺右衛門克己!”
仁王架刀在前,噴薄而出的凜然正氣衝散了惡鬼散發的妖霧。
“天然理心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