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足音逼近。
這一回兒,土方歲三和近藤勇雙雙愣住。
二人循聲敲去,恰見總司踩著小碎步,轉眼間就到他們麵前。
土方歲三表情怪異:
“小司?你怎麼也來了?”
總司莞爾一笑:
“連近藤兄都能發現你的異常,我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呢?”
“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交情啊?”
“青登他們不覺你身上有異,倒也情有可原。”
“可我們是兄妹啊。”
“對方但凡有一絲反常之處,都能立即察覺——我們就是有著這樣的本領,不是嗎?”
土方歲三聽罷,不再出聲辯解。
看著一左一右、以鉗形攻勢“夾擊”他的二人,土方歲三長歎一聲,攤了攤手,表情被強烈的無奈所支配。
“唉……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這都能讓你們看出異樣,真是服了你們了……”
雖然他嘴上在抱怨,但其臉上卻毫無厭煩之色,反而還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接著,他沉默下來,不發一言,似乎是在構思措辭。
近藤勇和總司也不著急,安靜等待。
他並未讓二人久等。
僅須臾,幽幽的聲音旋即傳出:
“……大概是在半個月前吧,我總做一個奇怪的夢。”
“我夢到在一個廣闊無垠的大地上,你們都在向前行進。”
“而我呢……則困在原地,沒法後退,更不能前進。”
“任憑我如何努力,始終無法使我的雙腿向前邁進半步。”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離我越來越遠。”
“老實說,我不懂解夢,並不明白這夢的具體寓意。”
“我隻知道,每當夢醒時,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總會如期而至,緊裹住我全身……”
“聯想到即將發動的‘長州征伐’,我不禁想著:這夢會不會是在預知我的死亡啊?”
說到這兒,土方歲三彎起嘴角,露出平靜的微笑。
“我若去了地府,見了閻王,自然是沒法再跟上你們了。”
“並非我吹噓,我從不怕死。”
“在跟著橘一起上洛後,我便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未曾奢望過老死榻上。”
“假使真在‘長州征伐’中英勇陣亡,那我也心甘情願,絕無怨言。”
“可是……不知怎的,自打總做這個怪夢後,我忽然有種奇特且強烈的欲求——我莫名地很想留下點我曾活在這世上的痕跡,特彆是我曾與你們一起並肩奮鬥的痕跡。”
“於是,我想到了照相機,進而找到了田本研造。”
“再接下來,便是今日的故事。”
土方歲三說完了。
他話音剛落,近藤勇便沉著嗓子,緩緩呢喃:
“怪不得你今日對拍照一事如此熱衷,不斷拉人來同你合影,原來是這樣啊。”
若說今日最踴躍拍照的人是誰,那土方歲三或許可以去競爭一下名額。
他方才不斷拉人來跟他拍照,幾乎每一個人都同他合了影。
土方歲三輕輕頷首:
“不錯,正是如此。一想到我很有可能會死在長州戰場上,就總想要多拍點照片……”
“土方先生,你在瞎說什麼呢!”
土方歲三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總司以粗暴的口吻給搶斷。
隻見她擰起兩眉,頰間堆滿不悅之色。
“什麼‘死在長州戰場’,呸呸呸!這些全都是你的胡思亂想!”
“隻不過是做了個怪夢,真虧你能將其聯想到‘戰死沙場’!”
“依我看啊,你純粹是想多了!”
“我經常夢到山一般多的金平糖將我給淹沒。”
“這麼多年了,這夢怎麼就沒有應驗呢?”
“夢就是夢,彆想太多!”
“堂堂‘鬼之副長’,豈會死在長州人的刀下?”
“不許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間,總司的話音驟停,轉而變為劇烈的咳嗽。
這咳嗽來得太快、太猛,使近藤、土方二人都嚇了一跳,雙雙變了麵色。
近藤勇搶先一步問道:
“小司,你怎麼了?”
在又咳嗽了幾聲後,總司一邊輕拍胸脯,一邊連做深呼吸,調整氣息:
“沒、沒什麼……就隻是最近受了點風寒而已,不必在意。”
總司雖是新選組的“天劍”,擁有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但事實上,其身體的健康程度卻是乏善可陳。
每到換季的時候,她經常會感冒、發燒。
現在正值秋季轉化向冬季的時候,早晚溫差極大,極易受風寒。
對於總司這易生病的體質,土方歲三和近藤勇都是見怪不怪了。
因此,他們在慰問兩句之後,便不再多想。
近藤勇的視線重新轉至土方歲三身上:
“阿歲,真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換作是以前的你,對於這些玄乎又玄的事情,隻會嗤之以鼻。”
“更不會特地搞出‘跟人拍照以作留念’的這等事兒來。”
土方歲三聞言,麵露玩味的神情,聳了聳肩。
“是啊,確實如此。”
“如果是‘以前的我’,確實如此。”
在說到“以前的我”這幾個字眼時,他特地加重語氣。
“以前的我,確實不會做出這種婆婆媽媽的事情。”
“可現在……”
說到這兒,他略作停頓。
隨後,他扭過腦袋,揚起視線,看向不遠處的仍在熱火朝天地爭相拍照的眾人。
霎時,其眉眼舒展開來,麵部線條隨之放鬆,神態漸趨柔和。
“現在的我……變膽小了許多。”
說罷,他騰地站起身。
“不管怎樣,大夥兒多拍點珍貴的相片,總歸是沒有壞處的,不是嗎?”
留下這句話後,土方歲三不再多言,大踏步地離去。
臨走之際,他不忘朗聲補充道:
“我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橘。”
“我不希望因我個人的原因,而影響到橘的判斷與指揮。”
留下這句話後,他加快步伐,揚長而去。
近藤勇神情複雜地凝望其背影。
少頃,他“唉”地長歎一聲。
“小司,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阿歲的這種‘提早辦完後事’的狀態,讓我很擔心啊……”
麵對近藤勇的憂悶。,總司無奈地笑了笑:
“沒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依舊堅持己見——那隻是一個普通的夢。”
“純粹是土方先生他想太多了。”
“曾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經常夢到因吃太多金平糖,以致滿嘴牙爛光。”
“害得我那段時間總是鬱鬱寡歡,生怕自己年紀輕輕就落了個無牙可用的悲慘下場。”
“結果,時至今日,我的牙依然好好的。”
“事實證明,夢隻不過是夢,並無特殊之處,不必在意。”
“再說了,他是誰啊?”
“他可是‘鬼之副長’土方歲三啊!”
“誰有那個本領去取他的命?”
“換個角度來想,這其實算是一件好事。”
“‘鬼之副長’偶爾也會有‘菩薩副長’的一麵。”
近藤勇耐心聽完總司的勸慰後,微微點頭以示讚同。
“嗯,你說得多。”
“阿歲他命大得很,絕不會輕易死掉。”
“小司,之後咱倆可得多盯著阿歲啊。”
“以免他乾出啥傻事。”
他說著抬腳向前,準備離開。
走沒兩步,他忽然發現總司定在原地不動,故問道:
“嗯?小司,怎麼了?你不走嗎?”
總司打了個哈哈:
“我剛剛一直忙著拍照,有些累了,所以想要在這兒歇息片刻。近藤兄,你先行一步吧。”
近藤勇聞言,不疑有它,直接抬步離開。
總司直勾勾地緊盯其背影。
待確認近藤勇已經走遠後,她猛地抬手緊捂嘴巴,然後用力且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因為咳得太過用力,所以她不得不趴倒在地,好讓自己舒服一些……
……
……
長州,某處——
“準備——放!”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第一列退下!第二列上前!準備——放!”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此起彼伏的槍響。
密集如雨的彈幕。
這支正在練習火槍齊射的部隊,正是長州最後且最精銳的武裝部隊——奇兵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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