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郭巨俠。”
得到通傳,姬瑤花很快就來到了議事大廳,見到郭巨俠後,躬身行了一禮。
郭巨俠微微頷首,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起來。
見她身後還背著一個包裹,眉頭微微揚起:“姬捕頭這是......”
“屬下前來,是想要將功折罪。”
議事大廳的門已經關了,房間中就剩下郭巨俠和她兩個人,所以姬瑤花說起話來,也沒有拖拖拉拉。
話音落下,在郭巨俠有些意外的目光中,便見她取下了身後的包裹,打開後,呈現在二人目光當中的,是十幾封書信,卻沒有寫上姓名。
封口處微微有些破損的火漆印蠟,圖案頗為奇異,是一隻狼頭。
郭巨俠好奇之下,打開了其中一封。
裡麵是一些泛黃的信紙,看起來應該有些年頭了,但也不至於太久,估計就是這幾年的東西。
看了信上的內容,郭巨俠卻是陷入了思索。
從格式上來看,這是一封家書,大致的內容是一位父親,規勸遠在他鄉的兒子一些生活作風上的事情。
可其中援引的一些例子,卻並不是那麼的恰當。
還有些地方,甚至用筆墨反複塗改。
看似是情緒激動所致,可又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這是一封密信?”
郭巨俠看向姬瑤花,後者微微頷首,又從懷中取出一個本子,平放在了桌子上。
郭巨俠打開一看,就見其上儘是些錯誤的語法,或是塗抹痕跡。
乍一看,就像是學堂小兒的課後作業。
但郭巨俠隻是看了一眼,就見剛剛的那封信,又拿了過來,仔細比對,這才窺得玄妙。
可很快,他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
拿過一旁的信封,看了眼上麵的火漆印......這並非是安世耿與朝廷官員往來的書信,而是朝廷官員和蒙元人往來的書信。
狼頭印就是標誌。
不僅僅是他手中這封,其他十幾封信皆是狼頭火漆印。
這或許意味著,這十幾封信,全都是朝廷大臣與蒙元人來往的證據。
“這些書信是從何而來?”
“是從一個老管家手中得到的,他曾是極樂樓主事之一。”
“極樂樓?假銀票案那個極樂樓?”
“正是,極樂樓表麵上是洛馬用來斂財的地下賭場,可實際上,真正的東家,是陰癸派與安家,乃是為了搜集情報、策反朝廷官員所建。
所有送往蒙元的信件,都要先經此處,經過彌封、謄錄兩道流程,再以信使發往蒙元,這些書信,全都是謄錄之前的原稿。”
郭巨俠聽完,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彌封、謄錄二法,本是為了防止科舉舞弊,可沒曾想竟然被用到了這種地方
還真是悲哀。
將信紙重新放回了信封當中,郭巨俠再次看向姬瑤花,好奇道:“這些東西為何不早些送過來?”
“姬捕頭,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應該看出了當日我與柳兄有心給你一個回頭的機會。”
“郭巨俠,我相信您的氣度,若當時我留下來,講出實情,您一定會給我戴罪立功的機會。”
姬瑤花此言並非吹捧,也不是戴高帽,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郭巨俠之所以能夠成為六扇門的精神領袖,能力隻是一方麵,最關鍵的,還是他的為人。
郭巨俠聽到這話以後,表情更加疑惑了。
像是在問:你既然知道,那為什麼還......?
姬瑤花話鋒一轉,換了一個問題:“郭巨俠對安世耿這個人了解多少?”
沒等郭巨俠回道,她就好像自言自語一樣,說了起來:“安世耿是一個很傲慢的人,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家世背景,以及個人能力,的確給了他傲慢的資本。”
“他這個人,喜歡彆人由著他的性子來,喜歡製定一些計劃,喜歡事情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下去,不喜歡計劃被打亂,不喜歡成全彆人......”
“這些書信,本就是安世耿事先準備好,在事情敗露之際,故意留給彆人發現的,若我們按部就班地去發現,他完全不在乎,甚至樂見其成。”
“可當日我若留了下來,且得到了戴罪立功的機會......那麼這些證據也就不複存在了。”
“因為我們違背了他製定的遊戲規則。”
“這些他原本準備留下來,‘捉弄’那些官員的信件,也將因為他那叛逆的想法,而付之一炬。”
姬瑤花的想法很簡單,因為她也是六扇門的黑衣候補神捕,自然知曉自己所做的事情,若是公然審判,最終會落得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的確,以郭巨俠的為人,還有最近捕神的轉變,此二者都會給她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可這個機會能不能把握得住......姬瑤花不敢去賭,因為她隻有這一個機會。
若是戴了罪,功卻沒有立成。
那等待著她,還有她那一眾姐妹的,便隻有秉公執法四個字。
因此,姬瑤花在戴罪立功和將功折罪二者之間,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就選擇了後者。
郭巨俠沉默一瞬,便提筆在紙上書寫了起來:“黑衣候補神捕姬瑤花,因辦案不利,遺漏重要物證,致使案情拖遝,影響甚大,故褫奪其遇缺先補資格,降為金衣捕頭,以儆效尤。”
寫完,郭巨俠又蓋上了自己的印璽。
“貼到布告欄上,另外,這些書信也拿去核對筆跡。”
“屬下遵命!”
雖然被降了職,但姬瑤花卻鬆了口氣。
因為這意味著自己這一道坎,已經邁過去了一多半,儘管未來多半無法升職加薪,可畢竟還能做一個活在陽光底下的人,而不是一群陰溝裡乞食的臭老鼠。
......
......
錦衣衛總部。
蘇木此行前來,便是要查驗一下安世耿的屍體,看看究竟是不是安世耿本人。
不過他才剛來到錦衣衛的停屍間。
還沒等和門口值守的兩名小旗表明來意,就見停屍間的大門打開,白虎一臉掃興地從裡麵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