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進入十月底,迎來冷風萋萋的十一月份。
北江的深秋,頗為蕭瑟,配上整個舊城區灰暗陳舊的主色調,顯得更為淒冷。
北江中學的畢業班迎來了第二次月考成績的揭曉。
安蓉很懊惱地發現自己的總分比之前一次有了五分的下滑,心中一陣氣惱,吹了吹劉海,頗為泄氣的樣子。
“蓉蓉,怎麼了”
“這次考試有點退步,真的好沮喪。”
“可是你仍舊是文科狀元,第一名啊”
“問題是我總分不僅沒進步,反而少了五分”
“可是你仍舊是第一名啊,沒人能超過你呀。”
“北大清華卻不會因為我是北江中學第一名而錄取我,他們看得是總分。”
“好吧”旁邊的短發女孩似是而非地點點頭,你們學霸說得好有道理,人家真的是無言以對。
可是真正到了中午放學的時候,安蓉在校園門口的樹底下,看見跨坐在二八大杠上,仍舊在四十五度望天、暗自盤算的吳濤時,先前心裡頭那點小怪罪,全都煙消雲散了。
至少這倆月以來,他一直都默默無聞地陪在自己身邊,使得這枯燥緊張的高三生活才沒有那麼難熬。
好多次,安蓉聽到吳濤收到不少催他回去的電話,都被他嚴詞拒絕了。
安蓉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私底下把這當做是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另類詮釋。
少女情懷總是真。
吳濤自然不知道安蓉竟然把這段時間在一起的日子,描繪得那麼浪漫詩意。
其實連吳濤自己也沒想到,這次回到北江,一紮就是倆個月。
要說為了北江玻璃廠的項目著想吧,倒也不全是。
至少在他拍板支持德川家男老鬼子的方案時,基本上玻璃廠的事情和他就沒什麼關係了。
至於說推翻方案帶來的一係列投資預算調整、建設方案調整,那由下麵具體的人去做,和他這個大老板沒什麼關係。
二八大扛穿行在路邊的非機動車道上,吳濤慢悠悠地騎著。周圍不少自行車迅疾地衝過,留下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不多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哎喲喲,蓉蓉,我說你倆能不能彆這樣天天在學校這兒刺激我們”
“死李婧,你彆瞎說”安蓉羞惱著啐了一口道。
李婧卻是理直氣壯,“難道我說錯了嗎蓉蓉。”
安蓉沒詞了,吳濤接過話茬道“瞧你還有閒工夫調侃我們,一看就是沒被刺激夠的。”言罷,側頭對安蓉大言不慚地道“蓉蓉,抱緊我,咱好好秀一個恩愛給她瞧瞧”
結果李婧當場落荒而逃。
然而吳濤卻沒打算放過她,一腳猛踩下去,轉瞬追上了二六斜杠小軲轆。加之安蓉很配合地摟緊他的熊腰,頓時把李婧刺激的連連求饒。
直到兩輛車子分道揚鑣的時候,吳濤這才放過她。
李婧一個閃身,傲嬌地瞪著二六小軲轆走了,臨了還不忿地留下一句狠話,“好呀,蓉蓉,你給我等著”
“哼,我才不怕你呢”安蓉也是不甘示弱。
短暫的打打鬨鬨之後,二八大杠便拐入了幸福華府小區。
這段日子的一日三餐,一半是在安蓉家裡吃的,一半是在北江大酒店開小灶的。
輕車熟路地進了門,顧瑾隻是在廚房裡囑咐了聲洗臉吃飯,便兀自繼續忙碌了。
桌子上已經擺了四個熱氣騰騰的炒菜,全都是家常菜,但也是有魚有肉,樣樣俱全。
臨了,顧瑾端了一大碗濃香四溢的鯽魚豆腐湯上來,很有成就感地宣布“齊了,開飯”
安定國照舊沒有回來吃。
安蓉捧起飯來沒心沒肺地開吃,吳濤端起飯碗時,卻還是關照了句,“瑾姨,安叔不回來吃”
顧瑾一聲輕歎。
安蓉搖著頭,囫圇不清地道“憶苦思甜,又來了,又來了”
顧瑾小拍了安蓉小手臂一下,“你這孩子,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安蓉吐了吐香舌,衝吳濤翻了翻白眼,一副很可愛的樣子。
這邊顧瑾卻開始吐槽起來,“想當初你安叔還是個區高官的時候,彆說中飯了,連早飯都是我親自伺候的。現在好了,當上了市長,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一天到晚的不著家,回來的時候我都睡著了”
這話雖說不是頭一回聽了,可是吳濤聽在心裡,還是忍俊不禁地想笑。
顧瑾這邊說著說著,便顧不上吃飯了。
可吳濤卻不一樣,還要長身體呢。所以話得聽著,飯也不能耽誤吃。
不過聊著聊著,顧瑾就把話題轉移了,“小濤,你和瑾姨說實話。這次的玻璃廠項目,是不是你故意多投點錢,想給你安叔做業績”
其實也無怪乎顧瑾會這麼問。
當初吳濤做出決定的時候,連薛佳倩這樣的業內人士,都忍不住如此質疑。
畢竟這個項目推翻重來,采用德川家男的方案,除了東瀛一方作為直接受益人之外,北江當地政府則是間接受益人了。
因為投資翻倍,預期更長遠了。
但吳濤做出這個決定,卻不是因為這兩方麵因素。對此,吳濤已經和薛佳倩做出了耐心和專業的解釋。
而如今麵對顧瑾,他隻是再次重複一遍而已。
於是放下碗筷,正色道“瑾姨,這事我拿主意的,我最清楚。原先的方案,雖然也能做成,但是問題在於汙染大,排放指標不合格,達不到環保要求。”
“是,現在國家和政府對這方麵追查並不嚴格,但是汙染排放這種東西是斷子絕孫的事情,我沒必要為了省區區幾千萬的投資,而做這種事。”
顧瑾半信半疑地道“環保不達標還有這種要求”
“當然有。”吳濤如數家珍地道“比如說廢水,汙染我們的飲用水,導致異常生病;再比如說工業廢氣,汙染空氣,假以時日,我們可能會看不到藍天白雲”
顧瑾遲疑道“這有那麼嚴重麼”
隨後吳濤又解釋了很多,可顧瑾一直沒有想通。
直到安定國半夜回來,顧瑾這又把吳濤說的話重複了一遍,追問了丈夫幾句。
夜色中,安定國憂慮的臉龐一歎,“小濤的選擇從來都沒有錯過。如今汙染排放這種事,不管是中央還是地方,都沒有重視起來。他能這麼選擇,實在是超越時代的眼光和選擇。在這一點上,我自愧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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