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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中仙如此受人追捧,一方麵固然是因為那首詩確實寫得不錯,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京城中的讀書人越來越多了。這麼多讀書人湊在一起沒事乾,自然就會去追捧一些風花雪月的東西。為著名聲不好捧妓子,還不能捧個梅中仙麼
這些讀書人都是陸陸續續從外地趕來京城的,為的是明年的會試。
會試一般都設在三月。有資格參加會試的讀書人,等過完年再往京城趕,一般來說也是來得及的。但會試畢竟是一件大事,三年才趕上一次。若這年沒有趕上,就隻能等下個三年,什麼都耽擱了。如果真卡著時間奔赴京城,萬一路上發生點意外呢萬一半途生了病需要停下來養病呢萬一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年後一直不見冰化,運河久久不能通暢,使得進京之路變得格外困難呢
所以,每值會試,年前就會有好多考生陸陸續續地抵達京城。
這些考生既然有了參加會試的資格,肯定都是舉人之身。都說窮秀才富舉人,就算是最不通經濟的舉人,隻要有了舉人的功名,銀錢上都不會太缺。既然不用操心銀子,那平日除了溫習功課,閒暇時間就都用來參加各種聚會了。
其實這種聚會吧,確實有一點參加的必要。
一方麵是為了交流學問,大家互相學比閉門造車強;一方麵是為了結交人脈,過分孤高的人在仕途上是走不遠的;一方麵還能借聚會為自己揚名。隻要不本末倒置,不沉迷於各種虛假的誇讚而忽略了治學本身,那就沒關係。
但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會有。讀書人多了,各類聚會的門檻參差不齊,什麼奇奇怪怪的人都會有。按說都是舉人了,但看不清形勢、自視甚高的讀書人還為數不少。沈昱就遇到過一些,兩個從外地來的讀書人,在那裡大談什麼“崇尚古禮”,然後吹捧世家如何如何好,又說武勳中的定國公之流無禮可笑。
沈昱相信世家和這二人之間肯定不存在什麼利益瓜葛。
他們之所以吹捧世家,並非是因為世家給了他們多少好處,僅僅是為了體現自己的“守禮明理”而已。至於他們後來又踩了武勳,自然也不是因為他們被定國公府欺負過,隻是為了塑造自己“大膽敢說”的耿直形象而已。定國公府在世人眼中已經徹底沒落,在某些人看來,踩定國公府比踩彆的武勳安全多了。
這算什麼其實就是小人行徑
沈昱是不屑與這些人為伍的,直接就反問了過去。世人常將三綱五常視為評判某人的道德標準。三綱,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定國公府失了三綱嗎君臣義,以皇上對定國公府的優容來看,未失;父子親,現任定國公早早地為嫡長子請封了世子,而坊間也從沒有傳出世子不孝的流言,未失;夫婦順,雖然定國公府內庶子女眾多,但每任定國公都很尊重嫡妻原配,而每任定國公夫人都很慈愛大方,因此他們的內院從來沒有亂過,這一綱同樣未失
又說五常,仁義禮智信。愛之仁,定國公府對內虐待下人、對外強搶民女了嗎,沒有正之義,定國公府為非作歹、有失道義了嗎,沒有敬之禮,定國公府褻神瀆祀、對他人不敬了嗎,沒有哲思智,定國公府這些年雖不出彩但辦過什麼驚天蠢事嗎,沒有情同信,定國公府何時失信於人了嗎,沒有
既然三綱五常未有失,為何要說定國公府無禮可笑
無禮的到底是誰可笑的到底是誰
沈昱這一通反問下來,直接把那兩人問得啞口無言。沈昱還不願意放過他們,最後反問了一句“還是說定國公府敢以自身為準繩在背後道人是非了”你們自詡守禮,但真的就守禮了嗎明明什麼都不是,卻敢以自己為標準去衡量彆人做事對不對,這才是真的可笑。
這一番問答因為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很快也傳開了。
人們一邊傳梅中仙的情深似海,一邊又傳沈昱真是君子如風。都覺得唯有沈昱這樣的品格才配得上梅中仙的情真意切。可惜沈昱好像已經定了親事了。
曹胖子簡直都要感動得哭了,頭一次和顏楚音約飯的時候沒有光顧著吃,而是一刻不停地誇著沈昱。他覺得沈昱真是太好了。沈昱竟然為了他和他的家人懟了讀書人曹胖子忍不住背起了梅中仙的那首詩,像梅中仙一樣情真意切地說“這首詩寫的就是我我此時的心境就是這樣的我要一生追隨沈昱”
顏楚音“”
小侯爺拿起一塊桂花糕兒,整塊兒塞進了曹胖子的嘴裡。
桂花糕雖然好吃,但口感粉粉的,一大口吃進去,噎得曹錄直灌涼茶。曹胖子理直氣壯地說“他們文人寫詩不是都有象征意義的嘛好比說那句,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我忘了是聽誰說的了,這根本不是新娘問新郎,而是考生問主考官,想知道自己寫的文章還能不能入得了大人的眼。”
曹胖子硬解了梅中仙的那首閨怨詩。非說那閨怨詩寫的不是小情小愛,而是一位誌同道合的人因為敬仰沈昱的品格,決定要一生一世追隨沈昱。這哪裡是什麼深閨女眷給沈解元寫的情詩啊,分明就是“小弟”給“沈老大”寫的投名狀
顏楚音的目光漸漸有些不對了,曹錄的聲音慢慢小下來,胖子正疑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顏楚音忽然伸手大力拍著曹胖子的肩膀“不愧是你啊說得真好來來,喝水這水涼了吧,我再給你倒一些,會說就多說點”
曹胖子頓時又理直氣壯了“本就是這樣世人都曲解了。那些曲解的人沉迷於小情小愛,是走不遠的。真相隻掌握在我們這些少之又少的人手裡。”
“對對對,確實如此。”顏楚音又高興了一點。
同桌而坐的婓鶴和蔣陞就這麼看著一個人胡說八道,另一個人竭力吹捧。他們二人麵麵相覷,作為這個桌子上難得還保留著理智的人,決定沉默不語。
曹胖子小口喝著顏楚音剛給他倒上的熱茶,又說“我們應該和香蓮社的社長湯子寧說一說,梅中仙的這首詩可以當作香蓮社的社詩,以後每個加入香蓮社的人,加進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讀一讀這首詩,以示追隨沈昱的決心。”
曹錄這會兒是真以加入香蓮社為榮了,完全忘了當初他不情不願以化名加入社團時的尷尬。他那個時候怎麼想的來著哦,懷疑沈昱給顏楚音下藥了。
等吃完了飯,他們四人又在街上逛了逛。
秋闈在八月裡,出榜是九月初,等到梅中仙橫空出世時都已經十月裡了。如今梅中仙的名又傳了快大半個月。天氣已經漸漸冷了下來。街上卻依舊熱鬨非凡。明明距離過年還有一些時候,但慢慢的好像各處都帶上了一點點年味。
路上的讀書人也多了起來。雖然成了沈昱吹,但曹胖子看這些讀書人依舊不怎麼順眼,覺得他們中的大多數隻會誇誇其談。自從讀書人多了以後,酒樓根本不能去了,隨便進家酒樓都能聽到讀書人在高談論闊,真是讓人受不了
哼,還敢看不起我們武勳若論對朝堂所做的貢獻,這些讀書人哪裡比得上我們新樂的一個小指頭曹胖子很有自知之明,他自知確實沒有對朝堂做出什麼貢獻,但他也沒招災惹禍啊,而且顏楚音是他好友,他以好友為榮
漸漸的,他們遠離主路,走到了小路上。
雖是小路,但還有擺攤的,並不乏熱鬨。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提著一籃子繡品,在街上叫賣。因為太害羞了,所以叫賣聲很小。曹錄忍不住朝她多看了幾眼,心裡嘀咕這一籃子繡品,要是好的,不如直接送去繡莊,不比在街上叫賣強要是不好,繡莊不願意收,那這麼叫賣也不可能有生意啊。畢竟這年頭隻要是女的,多少都會做一些針線活,不精致的繡品,她們誰都會做
但曹錄也就是想想,並沒有多話。
忽然,那姑娘低下頭開始用袖子抹起了眼睛。曹錄正覺得奇怪呢,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起來,結果就看見一個讀書人從拐角處走過來,走到姑娘麵前,離著一段距離,關心地問“秋姑娘,你怎麼”哦,原來是碰到熟人了啊
秋姑娘哭哭啼啼地說“我沒事我我真的沒事”
讀書人不知道腦補了什麼,看著秋姑娘懷裡的籃子,歎了一口氣說“你剛剛是在叫賣吧這一籃子怎麼賣的,我買了。”頓了頓,許是怕姑娘不好意思吧,他又說“正好我要寄信回家,該給家人寄點禮物的,這繡品正合適。”
秋姑娘眼含熱淚地說“可是我爹他他”
讀書人租了姑娘家隔壁的小院子,對姑娘家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歎了一口氣,很是同情地說“都給我吧,這些十二十兩銀子夠不夠”
曹錄吃了一驚,忍不住說“好大一個傻子”
他太驚訝了,因此沒有控製聲音,這句感慨就有些大聲,不僅顏楚音幾個聽見了,就連那讀書人和秋姑娘都聽見了,朝他看了過來。讀書人皺了眉頭。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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