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裡捧著藥草往那邊去,腳腕卻忽然被不知什麼拉了一下。
他重心不穩,被拉得摔了一跤。
狐狸耳朵的少年細眉蹙了蹙,心裡有點疑惑是什麼在拉自己,膝蓋下的麻筋被頂了個正著,一時半會兒隻能跪伏著。
少年想站,沒站起來,隻好先用布料乾淨點的一麵清理一下傷口,然後低著頭把藥草往年輕男人腰腹那裡敷。
可怎麼看那姿勢,都像是身形纖細的狐狸耳朵少年主動往年輕男人懷裡靠似的。
灼紅。
火燃燒起來的灼紅。
滿目都在燃燒著,那過於濃豔,詭譎,又絕望的火舌
幾乎能以那熾烈灼痛人眼。
幾個俗世朝代更迭,百年建起的顧氏山莊,覆滅隻需要一夜。
一個人所珍視的所有
生其養其的親人,賴以生存的家族,食寢廳樓,他們比武的高台,幼年的學堂,傳承的讀譜
如何能在一夕之間付之一炬
慘叫,嚎哭,金屬劍刃穿透肉身而後拔出的揚血聲。
曆曆在耳,仿佛那亂象猶在眼前。
這噩夢一刻也未曾停止。
被蒙麵者沿路堵截逃殺時,眼前是血色的猩紅,而即使是力竭的昏沉中
也是無休止的深黑慘象。
偏偏於這渾渾噩噩間接觸到了某種
柔軟的小東西。
而那讓他從地獄中忽然抽離。
是什麼
顧修煜修眉緊皺著,昏沉中依舊清晰地知曉,那不是來自那些蒙麵者。
卓越的修武者都有賴以生存的敏銳本能,知道接觸的事物並不具有殺傷力的威脅性。
不如說,那種強度,或許即使他重傷也能一隻手捏死。
而那種軟軟的東西反複在他腰腹的要害之地來回觸碰,軟嫩微涼中帶來稍許緩和感。
年輕男人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感覺那小東西在往他懷裡蹭。
這讓他反而眉頭皺得更緊了。
到底在做什麼
這軟物是怎麼回事
若是一定想不能換個時間嗎
顧修煜灼燒的渾噩中試圖睜開眼,卻隻模糊地從睫間開了一條縫隙。
入目的先是一個尖細軟白的下顎。
菱形的淺紅唇瓣張合著,似乎在和誰說話,他隻能聽見斷續的字句。
“內傷怎麼辦”
“這樣好了嗎”
之後那軟軟的東西似乎想撬開他的唇關。
他沒有打開,但也沒有故意抿緊,於是那柔軟開始慢慢往裡伸。
之後是微涼的植物香味。
清晏草。
顧修煜想。對他現在的傷勢修複是對症的。
所以他如其所願地吞咽了下去。
那柔軟的小東西一開始的舉動總讓他有些誤會。
但現在他清楚了。
他隻想知道將他觸離那短暫的將死幻象中的人是誰。
可偏偏,他仍然看不見那下頜的正臉,反而看見那開闔的菱形唇瓣有些驚慌地抿了下。
“是不是快醒”
“得趕快些走”
這讓顧修煜心中一時的疑惑後陡然升起焦炙來。
他想睜開眼。
想用被灼燒得嘶啞的聲音問他。
想將那軟物牢牢地握在掌心裡,讓其哪裡都去不了。
是誰
為什麼救了他,然後又逃離
可偏偏狹窄的視線裡,他最後看到的一抹白色。
雪一樣的白,很輕。
像是雲朵墜在這活著的地獄裡。
他的意念催促他伸手,去抓住他,偏偏勉強支撐的精神在體內藥草的修複下促使他眼重新闔上,陷入了沉睡。
這一覺不安穩,也不長。
顧修煜醒來時,腰腹的傷口已經不在牽動,內部紊亂幾近崩潰的氣息也重新平穩。
但並不是適合立即動身行走的狀態。
他應該在原地打坐調息十個周天,完全消化那些修複的藥力,才算是從原瀕死的狀態恢複近半。
但是他沒有。
芥子譜的鑰匙已不在他身上。也許之前被追堵時已經丟失了,又也許不是,隻是給了他現在做出不那麼理智抉擇的理由。
他想,那個柔軟的小東西興許已經帶上了他的引子。
狐狸耳的少年走得很快,到之後,已經一路小跑起來。
宿主係統004疑問道。
“我我不知道”無人時直接出聲的少年看起來有些茫然無措。
“我覺得,我沾上了一種香氣”
他不清楚,或許在大姐姐那裡待久了對香澤會比較敏感,即使這氣味很淡。
“我得洗掉它”惴惴不安的少年沒多久,就走到了清澈透亮的山潭水邊。
然後合衣躍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來不來得及,也不知這種莫名的心悸由來,隻將自己大半身體都浸在了水中。
輕薄的布料濕透了貼在少年膩白的皮膚上勾勒出少年細得不盈一握的腰和隱約往下的弧度。
比儘數褪去,反而更誘引人些。
凝脂般的瓷白皮膚,光滑無瑕的後背。
漂亮的蓬鬆尾巴沒有多少沾濕,小心地翹起來,連帶烏發間瑟瑟地扭擺著的茸茸耳朵,內側的軟粉也顫顫的。
少年心神不寧地側過身體,可他不知,掩映的圓石後
他已經撞進了年輕男人的眼裡。
那雙烏沉沉的眼看著那抹柔軟的雪白,一瞬間微微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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