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不是哭著痛著,仍在第二天太陽升起時,整裝再出發。
大家一直聊到晚上11點,陶箏忍不住感慨,這一代人的社會壓力太大了。
70後80後還有創業和階級躍升的夢想,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徹底改變人生。
可這一代人已經進入到社會資源占領和拆分的中後期,一切都穩定了,階級也逐漸固化。
越來越多人覺得再怎麼努力,好像也不會改變自己的階層和狀況,於是開始有了躺平文化,有了鹹魚夢,和乾一天活、網吧蹲三天的三和大神。
陶箏揣著這些故事回到家,洗漱好後躺在副臥床上,開始思考如何將這些融入到故事裡,通過電視劇去傳達這一代年輕人想要呐喊出聲的內容,去幫年輕人做表達、做情緒宣泄。
她翻來覆去想了好久,快睡著時,門忽然被敲響。
回神,她愣了一會兒才想到,這個房子裡還有個丈夫。
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她在自己空間裡呆著時,陳書宇主動敲門找她。
恍惚了會兒,門再次被敲響,陳書宇的聲音隔著門框悶悶傳來
“阿箏。”
陶箏跳下床,拉開門,倚在門口仰頭看他。
“回主臥睡吧。”他微微顰眉,說這話時似乎很糾結很煎熬。
“為什麼”陶箏問。
這個家裡所有的東西都該在它應該在的位置,就像他書房、主臥和衛生間浴室裡放著的東西,都必須永遠的放在他安排好的位置一樣。所以睡覺的這個時間段裡,她也必須在主臥才對,是嗎
他強迫症犯了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他問,想了想又說“要不要聊聊”
“過去幾年裡,我找你聊的次數還少嗎”她問。
她找他聊,希望他多陪陪她,他溫柔的撫摸她頭發,說一天上班太累了,晚上回家需要自己的空間。
他誇她是個好老婆,很懂事,勸說哪怕是最親密的夫妻,也需要保持一段安全距離,才能幸福長久。
她被勸服,於是當他自己呆在書房時,她這個乖巧的好老婆絕對不會不給他空間。
於是他的空間有了,她的需求被擱置了
她找他聊,好朋友帶老公來上海玩,她要招待朋友,希望他陪她一起去吃飯,一起玩兒。兩對小夫妻聚餐,她明明結婚了,卻一個人去陪朋友,不是很難受嘛。
他拉著她手說他跟她朋友不熟,見麵了他們聊天,他坐在邊上會很尷尬。還說她這麼在意他,到時候肯定又要照顧朋友,又要看顧他,反而更累了。不如她自己去見朋友,輕鬆愉快,對他們雙方都更好,這才是正確的決定。
他說他朋友來見麵,除非是什麼特彆正式的場合,比如朋友婚禮之類,不然他也不會硬拉著她作陪的。
她聽出來他的不的挺有道理,那就算了,自己去也沒什麼。
所以,這麼多年來,她朋友聚會,他一次也沒參與過。
她父母來上海玩,他會陪吃飯,但機場接送,去逛動物園、蘇州逛園林,都是她一個人陪著。
他始終是個外人,從沒覺得他這個丈夫應該幫她招待朋友,陪她一起跟爸媽逛街遊玩。
她生病去醫院,他說如果是嚴重的病,他肯定陪她去的。
可誰天天生大病
親密關係不就是這些小事的互相需求中建立起來的嗎
她跟他說,出差希望他主動給她打電話關心她的安全等,讓他記得想她。
可總是她不主動給他發微信,他就懶得去做這些事。他好像總有各種猶豫,比如怕打擾她工作,怕她已經睡了,怕她正在吃飯
她總是被他溫聲和氣的安撫住,覺得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她還找他聊過什麼聊過多少次呢
太多了,她已經無法一一列舉。
大多數也都是剛結婚那一兩年的事了。近兩三年,她已經被他調教的很好,再不會麻煩他,也不會有事沒事想跟他聊聊,說說自己的需求了。
她越來越懂事,越來越知道他的需求、他的喜好,也越來越不會去麻煩他。
在這個婚姻裡,她摸透了他的所有棱角,為此磨去了自己的棱角。
現在,她終於懂事到側臥了。
他怎麼又不願意了
要不要聊聊
聊完了,就能把過去幾年她磨掉的棱角再裝回來嗎
他又願意磨去自己的棱角,在未來幾十年裡退讓自己的需求,一點點重視起她的需求嗎
“書宇,我好像已經有答案了。”她仰頭望他,堵住了他沉思後準備再開口的理性勸說,她已經不想聽那些好像很有道理的溫柔卻自私的言論了。
“但是有些事我還需要再想想,你讓我靜一段時間吧,我會理清楚了跟你聊的。”她說著,後退一步,把門合了10厘米,逐客意味明顯。
陳書宇直直站在她門口,那麼高的個子,那麼聰明又優秀的一個成熟男性,透過門縫去看,硬營造出幾分可憐意味。
陶箏咬咬牙,還是狠心說晚安,不等他回應就關了門。
她靠著門,靜靜聽著。
門外沒有動靜。
直到5分鐘後,他才趿著拖鞋離開,走的很緩慢,很踟躕。
陶箏心裡也不好受。
但她終於跳出過往思維了,她想等工作上的事兒稍微不那麼緊迫了,再好好的、好好的把自己過去幾年絲絲縷縷的回想一遍,然後清醒的做一個慎重的決定。
第二天早上,陶箏走出房間時,看到客廳桌上擺著一大捧鮮花。
玫瑰的香氣彌漫在房間中,讓剛睡醒的她有種暈眩感。
她走到鮮花邊,捏起濃鬱紅色間蓋著的白色卡片。
對不起,
我愛你。
書宇1118
陶箏指尖有些泛白,幾秒鐘後,她將卡片扣在桌上,轉身走進浴室。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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