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_不複嫁(雙重生)_思兔閱讀 

第 3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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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鵝絨一樣飄飄灑灑落下的大雪,模糊了萬物的輪廓。

寧澹坐在窗邊看雪,過了會兒門扉推開,溜進來一絲冷風,腳步聲輕響,羊豐鴻端著午膳進來了。

為了涼慢,餐盒用木板蓋著。

寧澹垂眸掃了一眼,忽而出聲淡淡道。

“雪菜豆腐泥。”

羊豐鴻微怔,意外地看了主子一眼,揭開一塊兒木板。

煎微黃的豆腐之中卷著一點濃綠,果然是這道菜。

羊豐鴻笑盈盈地朝著寧澹“是呢。”

寧澹神色平和,像是說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告訴這個從小看護自己到大的管事“我可以預知。”

羊豐鴻沒有驚訝,仍然笑盈盈的“不預知,主子這二十日以來每天吃這道菜。”

春季吃筍,夏季吃藕,秋季吃芋頭,冬季吃雪菜,葷腥另配。

主子一年四季的菜本兒,十幾年來不帶變的。

隻是不知今日為何突然提起。

寧澹看著他。

羊豐鴻也看著寧澹。

兩個人沒有再說,顯有寂靜。

最終,寧澹率先收回了目光,默默地撇向窗外漸漸鋪上一層棉絮似的山峰。

罷了。

無需向誰證明,他自己心裡確認。

那一陣又一陣的幻象,必然是預知無疑。

否則的,他不可能猜想到喻家大小姐的下一句,也不可能臆想出尚未點燃的煙花。

隻是,寧澹後來又嘗試了許多方法,沒有再出現過那幻象。

似乎,他隻能預知到沈遙淩有關的事。

這倒也沒什麼不好。

反正,寧澹從未想過要利這預言的能力去做什麼特彆的事。

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問題是非要預言才能解決的,便不會對這虛無縹緲的東西有所寄托。強即是強,弱即是弱,隻長年累月的練習和領悟有關,投機取巧的先知並不會改變任何。

不過,如果能提前知曉一點關於沈遙淩的事,倒也不壞。

他想到那日他告訴沈遙淩有煙花,而且也確實讓沈遙淩看了,就感覺到一點愉悅。

沈遙淩應該是挺喜歡,焰火在她的眼睛裡倒映了一次也是很亮。

吃過午膳,寧澹照常去公主府。

公主府裡也擺出了不少過冬的器具,桌角、凳腳包了邊,看著暖絨絨的,就像沈遙淩到了冬季也穿鼓鼓的一樣。

他到算早,寧玨公主剛叫人把餐具撤下去,正打算去院子裡走一圈消消食。

寧澹便陪著。

他一靠近,寧玨公主便單刀直入問“江東坊抓的那個縣官,如何處置了”

“沒下定論。”寧澹低聲道,“但陛下似乎更想從輕發落。”

寧玨公主聞言,沉思了一會兒,輕歎一聲。

“自從沈世安擔任戶部侍郎之後

,早沒有漏洞可鑽,這個時候會出現空印賬冊,定然是有古怪。”

她告訴寧澹,早在幾十年前也曾大積出現過這空印賬本,那是因為地方官上稅時路途遙遠,糧食又有乾濕之,路上的損耗、水減少,有可能造成重量數量的前後不一致。

為了趕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上稅,地方官往往會帶兩套賬冊,一套寫明出發時的物品數量,另一套空白帶印,到了京城後再行點數、重新填寫,在那時,這是不成文的默契。

但這小計倆雖然給公差開了方便之門,也使藏汙納垢的空間大大增加,直到沈大人到戶部任職後徹底改良了上稅製度,才逐漸禁止。

如今空白賬本再現,顯然跟公務無關。

“陛下也難呐。”

一條路走到儘頭,寧玨公主抬手,寧澹上前伸出手臂讓她搭住,回轉了個彎。

寧玨公主歎然。

“既然讓禁軍去查,陛下便是想管。”

“可又從輕發落,到頭來,暫時是管不了。”

至於為何管不了。

無非是因為此案所涉人員過多、過於重要。

又恰巧在這個節骨眼上,陛下不願意使泉州那邊有太多變動。

甚至可能,陛下早知曉他們暗地裡的動作,忍到今日才動手清查,為的並不隻是這幾個受賄的官員,而是敲山震虎。

“希望泉州市舶司能吃下這次教訓。”

寧玨公主眉心微蹙,最終也沒再多說。

她是不認可這樣的仁慈,但陛下有陛下的考量。

雪又下了起來,寧玨公主拍拍寧澹的手臂,讓他扶著進了屋。

取下鬥篷讓侍女去烘乾,寧玨公主長睫眨了眨,不意似的看了兒子一眼。

“開了春便是花箔期,你可有什麼想法沒有”

她語中多有暗示,寧澹卻像一道城牆,木訥問“什麼”

寧玨公主輕輕白了他一眼。

走到暖爐邊坐下,懶懶地靠在案幾上。

“花箔期是年輕男女們定親的時機,一年也就一個月。若有心儀之人,就早早準備下婚帖送上門去,對方若也屬意於你,便會留帖商量婚期,好事也就將近了。小淵,你有沒有尋到這樣的人選”

婚事離寧澹實在遙遠,他有太多事要做,從未考慮過這個,即搖頭。

寧玨公主看著他的目光影影綽綽,有複雜,好似看著一根榆木。

怎麼就沒有呢,那個愛看蟠龍盤的姑娘呢

即便這樣想著,寧玨公主也不好催促,更不能直接說破。

免弄巧成拙,反而壞了年輕孩子們的姻緣。

更何況,現如今也確實並非考慮小淵婚事的好時機。

心中念頭轉了幾轉,寧玨公主仍是從暖桌下取出了一個寶匣。

打開之後,裡是一封朱紅的空帖,和一張竹箋。

她將東西遞過去,卻沒讓寧澹立刻接走,而是力按在桌上。

叮囑道。

“自你十八歲起,禮部每年會送一份這個到府上,一年僅有一張,一張隻能給一人,寫壞了可就沒有多的了,務必謹慎。”

寧澹隻聽出此物鄭重,但心中也沒多在意,點點頭接了過來。

寧玨公主眸光幽幽,輕聲道。

“也是我年拖累了你。你現今尚未立起門戶,若是說起婚事,終究有名不正言不順,平白讓人家姑娘委屈,因此你緩也好。”

“隻不過,若是真有了傾心的女子,就不要計較這俗事。”寧玨公主中悉心藏著提點,“畢竟,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也緊張。”

寧澹不知母親今日為何囑咐如此多,但仍耐心聽完了,才翻開竹箋。

空白的簇新紙頁,邊緣繪著若隱若現的竹枝。

指腹順著側邊滑下,寧澹心口突然咚咚兩聲,眼前的畫連番變換。

手中的竹箋換了樣式變作了一封花箋,側邊畫滿了各色花卉,熱熱鬨鬨地簇擁在一處盛放,勃勃生機躍然紙上,在春日晴暖的日光下展開,帶著馥鬱的香。

接著視線從紙上移開抬起,他看到沈遙淩站在他前,露出來的眼睛透著緊張。

臉上的部她自己揚起一張披風擋住她好像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因為某禮儀和矜持的約束,所以不不這樣躲藏。但是即便躲藏,她也非要自己站在他前,把這封花箋交給他。

“怎麼樣”她悄悄地著急問他,“你覺怎麼樣”

她很少有羞澀的表情,但這時候耳朵和臉頰是粉粉的。

她說的時候寧澹聞到一不太常的甜味,像煮過的牛乳加進了什麼東西裡,飄出來的奶香味。

“你喝了什麼。”寧澹問。

他看到沈遙淩縮起來的肩膀僵了一下,而後有刻意地看向了一旁,裝作不知道地反問“什麼喝了什麼。”

寧澹戳穿她“酒”

沈遙淩的耳朵更紅了,過了一會兒才說,“可能是吧。”

幻象消失了,寧澹唇瓣蠕動了一下。

他有想說。

但幻境裡的沈遙淩不了。

寧玨公主他發呆,奇怪地伸手在他前晃了晃。

“想什麼呢”

突然一臉震驚的樣子。

不過,又不完全是震驚。

不好說。

像在那偷偷高興呢。

寧澹向來清明的靈台有許混亂,撐著子退了一步站起來向母親告辭。

手中緊緊攥著那封竹箋。

“兒子先回去了。”

寧玨公主點點頭,頗有擔心地目送他出門。

怎麼覺,這孩子今日很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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