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人還繪聲繪色地寫了季凜雲當時的神情,“皇帝眉頭一皺,待張大人話一落,立即嚴聲責罵。”
孟楚瑤看完這段話,遲遲未反應過來,這不是印象中季凜雲會說的話。
季凜雲坐穩皇位後,便很愛聽人彈劾孟家,依往常習慣,他應當回答,“皇親國戚違法,與庶民同罪。可諒在孟愛卿愛妻心切,隻罰一月俸祿罷。”
張誌遠是他一年前親自提拔上來的,是他的傳話筒,替他表達對孟家的不滿,怎麼會為了孟家責罵他呢
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還傷了愛臣的心。
季凜雲的反常引起了她的注意,令她細想這變化是從何開始。
似乎是從兩月前的秋圍刺殺開始,季凜雲被刺客逼入懸崖邊緣,不慎掉落又被金吾衛在崖壁找到,帶回。
自那以後,季凜雲便有點古怪。
秋圍是一道分割線,兩人此前表麵和諧背地裡卻是劍拔弩張的氣氛,秋圍後隻剩下表麵和諧。
“你們是否察覺皇上有哪些變化”她將朝堂的插曲始末轉述給杏月和桃月。
杏月與桃月年齡相仿,自八歲起便在她身邊服侍,兩人性子一靜一動。
杏月性子沉穩,思慮周到,照顧人細致妥帖。
桃月性子活潑,思慮雖無杏月周全,卻根骨奇佳,自小習武,父親親自選來貼身保護她。
兩人性格的差異,關注點也自然不同,常常能給她不同的見解。
杏月聽完話,沒急著開口,反而是轉轉眼暗自對比季凜雲的前後變化。
桃月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先開口“奴婢覺得皇上比以往親近皇後許多。”
孟楚瑤捕捉到“親近”一詞,周身立即泛起雞皮疙瘩,這詭異的詞語竟然也能用在他們身上。
她不禁怪聲道“哦,是嗎”
桃月耿直地點點頭,擔心她又說出令人難受的話,孟楚瑤趕在她開口之前問杏月是何想法。
杏月謹慎開口,期間還用事例佐證她的說法,“細想來,皇上似乎是有些變化,變得對皇後您溫柔了點。”她本想說許多,可暼了眼孟楚瑤的臉色,顯然她並不稀罕這一變化,因此立即有眼力見地換了詞。
打量著皇後狀態還算平穩,她繼續說下去,“屬下私以為這變化在秋圍後。”
孟楚瑤垂目,微乎可微頷首。
見自己的想法得到皇後的認可,杏月接著說下去“當時皇帝衣袍被崖壁的樹枝刮爛,甚至還劃破了龍體,滿身是血,皇後連日守在陛下身邊,體貼關照。或許正是如此,陛下被您打動,心中滋生出夫妻間相互扶持的溫情。”
桃月回憶當時情景,當時皇後守在皇帝身邊,當真是一對患難與共的恩愛夫妻。
“當時皇後連給陛下喂藥都不假與他人,陛下定然感動至極。”桃月想起兩月前,不禁感慨。
孟楚瑤默了默,當時她並不想給季凜雲喂藥,宮女端著湯藥立在身邊,她側身打算給宮女讓位,哪知季凜雲虛弱地開口“勞煩梓童喂朕喝藥,朕的左臂抓著藤蔓一夜,抬不起來了。”
這番話將她架在賢惠的皇後身份上,抬起的手臂本是讓宮女上前喂藥,當時凝滯了一下,隻得接過藥碗。
何況她當時第一趕到他身邊守著,目的也不純,不僅為了觀察他是否有不對勁,同時也阻止他的親臣接近。
季凜雲負傷頗重,除了用藥時間外都在昏睡,因此她也僅僅是喂藥時上手,其餘時間不過是在帳篷內處理政事。
孟楚瑤腦海閃過幾幅畫麵,他每每清醒時都會左顧右望,而自己就在她附近,可能這給他傳遞某種錯誤信息,導致回宮後,他變得古怪起來。
但她也不會單純地相信這古怪如他們所說,是溫柔。
她幫著季凜雲奪下皇位,也沒見他抱有一絲感恩之心,反而狼心狗肺地琢磨著奪權。
她更多的偏信他是不是察覺出了什麼,使出懷柔手段,企圖欺騙她達到奪權目的。
孟楚瑤看完奏疏剩下的內容,繼續溫書練字,直到禦膳房送來午膳才歇息。
天氣寒冷,加之用過午膳,感到些許困乏,她回到內間午睡片刻。
半個時辰一到,便自發醒來,正由杏月梳髻簪發時,殿外有宦官稟報,桃月出門問話。
片刻後,桃月步履急切地闖進屋,眉眼喜得要飛上天。
杏月眉頭微皺,輕聲提醒“急躁什麼,莫衝撞了皇後。”
桃月緊急刹停腳步,碎步走近,行為規矩了,稟告的聲音卻是掩飾不住的新奇“張公公傳話說晴妃被皇上趕出禦書房了”
孟楚瑤忍不住輕揚一邊眉毛,稍稍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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