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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綰不禁發笑。
這人怎麼這麼愛加戲。
笑過之後又認真問一句“你很喜歡小孩子嗎”
這一年來,他們都有做措施。
不特意備孕的話懷孕的幾率很小。
宋瀝白沒有直接回答,反問“你喜歡嗎”
“我對小孩子沒啥感覺,可有可無。”她思忖,“他們有的時候太吵鬨了。”
彆人說等自己有孩子的話就適應得多,但現在的她,更喜歡安靜一些的生活。
一切順其自然,懷了的話就要,沒有也沒關係。
宋瀝白“你要是覺得吵的話,咱們不生。”
她若有所思“但有時候吧,又覺得小孩軟乎乎的,很可愛。”
“那就生。”
“”
他是完全遵循她的意見。
“要不咱們聽天由命。”溫綰拿主意,“你下次彆戴套了,我還沒體會過嗯那種感覺。”
“綰綰,為什麼要在車上說這些話。”
“怎麼了,有人聽見嗎”
“你要在彆的地方說,你已經體會到了。”
“”
官宣後,溫綰再回電視台上班,同事們看她的眼神變得不一樣。
這是她之前所擔心的。
不想被有色眼鏡乾擾,希望工作和私人能夠分開,繼續做個小小的氣象主播。
琳姐還和往常的熱鬨勁一樣,有事沒事拉著她嘮嗑八卦,不過現在的八卦都嘮她頭上了。
“小溫你瞞得可真厲害,之前說宋總是你老公,我還以為你開玩笑呢,結果你來真的。”
琳姐帶其他同事一同好奇打探八卦,詢問她和宋瀝白的情況。
她被圍繞的時候,陳編導及時救場將她喊走,交代工作。
工作內容和之前台風那次性質一樣,這回是錄製隔壁市的降雪。
那邊降雪量目前沒有達到雪災的地步,過去花一天的時間錄製即可,選取隔壁市三個地點,分彆是市中心,校門口,以及高速路,部分內容涉及到直播,需要大家做好保暖措施。
“能行不”陳編導問。
溫綰點頭。
溫綰是投資商太太的事兒傳得沸沸揚揚,陳編導照樣和她相處如常,沒有因為這個身份討好或者減輕工作量,溫綰也照常接受。
“年後我可能轉去京城做一檔氣象科普類的節目。”陳編導說,“我覺得你蠻適合做解說主播的,要不要考慮跟我一起”
“京城央台嗎”
“不是,我們還不到這個級彆。”陳編導說,“不過做的好的話,可能被關注。”
做科普類的節目遠比普通的天氣預報更辛苦勞累,需要更多的知識量,和天南地北地跑錄製。
大部分編導喜歡做娛樂節目,高福利高回報,工作清閒,未來發展前景美
好,而這類涉及普通科普類的節目,收視率注定是有限的。
陳編導才華不比娛樂編導們差,經驗豐富,鏡頭感強,可惜性子倔,隻想做自己熱愛的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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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慮考慮。”溫綰沒有直接答應。
安城畢竟是她呆了很多年的地方,不可能說走就走的。
出差前,溫綰和宋瀝白簡單告知去隔壁市的事兒,預測去一天,最多兩天。
一聽說出差,他直接讓她報地址。
他要去找她。
溫綰幽幽歎息。
上次這麼黏她的物種。
還是多多。
這天,安城的天氣預報是另一個主播報的。
電視機裡。
不同於溫綰柔和清晰的嗓音,主播的聲音像是隻會陳述的機器人。
“安城各地預計今晚到明天早晨五點,氣溫降低到零下五攝氏度,並伴隨中雪”
安城人等候許久的雪終於降臨。
天氣預報之後,是當地的新聞節目。
醫院的電視沒有人調台,新聞節目一則接一則地播報,蔚藍作為安台的投資商,占據一半的廣告投放量。
廣告後是城中的大小新聞。
一則關於蔚藍年輕總裁宣告結婚喜訊的標題,從字幕帶過。
病床上。
江景程目不轉睛地盯著字幕輪放。
沒看錯。
宋瀝白和溫綰宣布了婚訊,婚禮將在明年舉行。
他現在和外界斷聯,並不知道這個消息。
湯武沒和他說。
秘書沒和他說。
至於他那位親愛的母親。
已經被逮捕入獄,沒有打擾他的機會。
這些天來病房的除了醫護人員,就是江問英的律師,不止一次懇求他去看守所探望。
江景程置若罔聞。
不論是以舊恩怨或者養傷為借口,他都不必再去見那個女人。
江景程走下病床,來到盥洗室。
鏡子裡倒映著清瘦的麵龐,寬大的病號服籠罩著身子。
衣物更換,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顯現在光下,有發青的針痕,藥敏留下的反應,腹部還有一道深褐色的疤。
護士敲門進來,難得見今天這位病人冷靜如常人。
“江先生,該吃藥了。”
江景程仿若沒聽見,不急不慌整理著袖口,“你知道她結婚了嗎”
護士茫然,“什麼”
“她結婚了。”他說,“明年就要舉行婚禮,穿上婚紗了。”
護士按捺住疑惑,附和地穩定他的情緒,然後出去把情況告知一直守候在外麵的助理和保鏢。
助理跟隨江景程多年,了解他的秉性。
江景程現在的冷靜像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在知道前妻的婚訊後,強迫給自己打的安定劑。
助理關掉電
視機裡輪播的新聞,恭恭敬敬問“江總。”
江景程似乎要出門,換上衣服後除了病態的臉色和常人無疑,五官深刻俊朗,但眼睛沒了光澤。
走之前,他下意識摸無名指。
空空如也。
他眉間一橫“我戒指呢”
幾個人麵麵相覷。
“戒指呢”他又問一遍,快步折身回去,掀開被褥,枕頭,踢開椅子。
“江總”
“那枚戒指是我向她求婚的對戒隻剩這一枚了。”
助理想過去幫忙,被他一把揮開,搜羅房間各個角落。
全部被翻找過。
都沒有。
江景程看向垃圾簍,毫無猶豫抬手進去翻找。
他從未離手的戒指,
去哪裡了。
這群人每天給他打針吃藥治療,治著治著,把他唯一的戒指給弄丟了。
地上一片狼藉。
人一樣狼狽。
沒翻到戒指的江景程衝出去,環顧四周,邊跑邊尋找。
疾病絲毫不影響步伐的速度,幾個保鏢在後麵硬是沒追上。
江景程眼睛盯著路麵,試圖從每一個縫隙中找到那枚丟失的戒指。
怎麼能。
丟了呢。
怎麼會。
丟了。
他像個暴力狂似的,每次走到一個垃圾桶前就掀開蓋子翻找。
蒼白纖瘦的手指被弄得臟汙一片。
仍然孜孜不倦繼續尋找。
一遍又一遍。
妄圖從虛無中找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江總,您戒指今天被送去保養了。”跟在後麵的助理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您昨天不是說戒指發黑了嗎,我們給您重新洗了一遍。”
已經洗得乾淨澄亮。
江景程眼睛一沉,猛地接來。
小心翼翼重新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仿佛一針鎮定劑,理智瞬間恢複。
他接過保鏢遞來的水瓶,將雙手衝洗乾淨。
江景程從助理身上摸走鑰匙,大步流星地往停車場走去。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似的流暢。
不像一個失常的瘋子。
助理和保鏢開另一輛車追隨,前方的人更聰明得早有預料。
幾個急轉彎飄逸將他們甩在轉盤後麵,暈得找不著方向。
大家似乎都忘記他瘋之前是個天才,數理化和體育運動全能的天才。
彆說玩車,大學時期參與過的車輛改裝更是被拍賣到天價。
江景程一路飛馳。
他的技術不需要人工智能輔助。
之所以入這行是因為什麼來著。
是那年高三畢業,溫綰怕自己駕照考不過去,隨口提一句車子要是自動開就好了。
那時,他就想研發出無人駕駛的車輛。
他對外的宣言是造福人類,開創科技未來。
實際上他沒有那些偉大夢想。
他的夢想,隻有她。
她在,他才在。
明明,他隻喜歡過他一個人。
她說他喜歡莊曉夢的那一刻,他的心臟被掏空了。
是江問英的錯。
如果沒有她的乾擾。
他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原來從大學時期,他身邊的女孩子,就是被江問英唆使來的。
他們真的抵抗了很久很久。
溫綰也信任他很久很久。
所以怎麼會甘心分開呢。
他又怎麼,不去恨江問英。
風波來臨前,江問英仍然高高在上,沒有懊惱自己對兒子的所作所為,沒有一絲的反省之意。
反而極其的不甘心,質問病床上的他。
“你爸當初跳江不要咱倆了,是我一個人把你撫養到大,你從小到大所有事情都聽我的,為什麼偏偏會被那個女人迷惑心智”
是啊,他這一生,所有事情都聽她的。
那為什麼。
不能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
江景程開車來到燕尾灣,拐了個彎後直奔溫綰新的住處。
她的新家前,坐落灌木叢,和一條不惹眼的長椅。
他曾無數次,在這裡從天黑坐到天亮。
像見不得光的螻蟻。
他知道她現在和宋瀝白很幸福。
可那是,本該屬於他的幸福。
這次過來,他沒有任何的遮掩。
他想見她。
可夜色昏沉。
這棟彆墅毫無燈光。
她不在家。
她去哪了。
江景程猛地轉彎,車頭和綠化帶擦過,循著熟悉的記憶,來到老城區的一中。
這個時間點,學生們都在晚自習。
病魔帶來的痛感遍布全身,他不得不停下車。
從後座拿出一瓶烈酒,他猛灌幾大口。
神經被酒精麻痹,痛感減緩。
記憶卻被源源不斷掀起。
前上方,是明亮的教學樓。
他們曾經的教室,就在其中一間。
他記得每次開窗,能嗅到白玉蘭的香氣。
記得,他替被罰的她跑操場那天,風的熱烈。
還有熟悉的酸檸汽水。
外麵大雪飛揚。
江景程頂著寒風,緩緩走到校外的小賣部,找到熟悉的一瓶。
擰開口子,喉嚨艱難地吞咽。
喝多了烈酒,這種酸澀氣泡水的味道,很難再咽下去。
路旁,一個穿著厚棉衣的老頭突然叫住他。
“帥哥,算命不”
沒有理會。
老頭坐在攤前,賣弄話術,“不準不要錢。”
江景
程看都沒看一眼。
“你這小子可真沒禮貌。”老頭隨意地掐了下手指,我看你是緣分到了。”
聞言,江景程才停下腳步,生硬問“我還有什麼緣分。”
“我說的是,你緣分到頭了。”
是到了,但那是到頭了。
已經是終點了。
算命老頭沒要八字沒看麵相,仿佛隻是因為江景程的無禮而隨意一謅的誑語。
他的愛情和生命,一眼可見儘頭。
路燈陳舊,光線昏黃,白鵝毛似的雪花如水中蜉蝣,無節拍飛舞,淩亂卻有節奏地,一片片觸及他冰冷的肌膚。
徹骨的涼意通到心口,激出一陣陣顫栗。
江景程唇間反複呢喃,“沒有,不可能”
他回到車上,顫抖的手翻箱倒櫃,從儲物盒裡拿出兩個紅色的結婚證。
對上麵的無效印記視而不見,他快速下車,想把這佐證交給老頭。
你看,你胡說八道,我和她都結婚了,是要白頭偕老的夫妻,怎麼可能沒有緣分。
那老頭卻已經消失不見,鬼魅一般,連同亂糟糟的擺攤,一瞬間消失不見。
學校這時響起一串下課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