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嬌若無骨,斜傾著身體倚在另一個的身上,腰線盈盈一握。
一眼便知,誰是仙尊,誰是夫人。
這件壓軸寶物,起拍價一出,全場寂靜。
著實是個天文數字。
隻有三宗掌門敢和謝無鏡爭兩輪。
最終,仍是歸謝無鏡。
那是一截樹枝,冰晶玉魄,散發出充沛的仙力。
如織愉這樣的凡人,都能受到惠澤,倍感舒適。
不過論精純度,和謝無鏡的仙氣沒得比。
織愉“這樹枝能做什麼”
謝無鏡“你想做什麼”
聽到這問話,侍者眉心一跳,為仙枝的命運感到擔憂。
織愉連連擺手,“彆問我。”
她很有分寸。能要的就要,不能要的絕不索取。
謝無鏡語調一如尋常“可以磨碎了放胭脂裡,養顏。”
織愉瞪大了眼睛。
這也太奢侈了吧
不過,奢侈的是她,她喜歡
這是今日拍賣行最後一樣物品。
拍賣會結束,眾人仍未散,都留意著仙尊所在的高閣。
歸臻閣送仙枝的侍者,捧著玉盤將仙枝遞交到織愉麵前。
織愉垂眸去接。
侍者突然鬆開了玉盤,她連忙托住。正要抬頭責問這侍者怎麼拿東西的頭就被一隻手按住。
謝無鏡不許她抬頭,她就低著頭。
卻見原本月華凝成般的仙枝上,濺上了一滴血。
她心跳漏了兩拍,變得慌亂。
托住玉盤的手在玉盤下,摸到了一張紙條。
這好像是她的主線劇情。
織愉緊張地偷偷將紙條收入大袖中。
謝無鏡在一旁道“收拾乾淨。”
武侍進來,奉命行動。
閣內的侍者仍愣在原地,無法回神。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送仙枝進來的侍者突然丟下玉盤,用靈力凝成利刃刺向仙尊夫人。
旋即金芒一閃,隻聽劍出鞘收鞘之聲,不見劍身,暗殺者便人頭落地。
平整切開的脖子上,血都沒來得及噴出。倒下後,血才汩汩流在地上。
這暗殺者那一瞬間爆發出的修為,可是在元嬰之上
但仙尊一手輕撫夫人的發頂,一手收起已在劍鞘中的劍,斬殺的動作快得好似從未出過手。
歸臻閣內所有人都沒反過來。
一息後才接連有人驚呼關切“仙尊”
謝無鏡淡聲道“無事。”
他鬆開手,問織愉“這仙枝染了血,你還要嗎”
“不要了。”
織愉燙手般把玉盤扔到桌子上。
仙枝在玉盤上搖晃,竟滾落在地,碎了,化作塵埃飄散。
織愉錯愕,“我不是故意的。”
歸臻閣內眾人皆擰眉,視線穿透簾幔,不悅地鎖定織愉。
仙枝被毀,他們都要心疼死了。
不就是沾了點血嗎這就不要了矯情
如此對待仙界之物,著實該給這凡人些教訓
卻聽謝無鏡道“摔了就摔了。”
織愉委屈地嘟囔“它自己摔的,不能怪我。”
謝無鏡“嗯。”
聞言,眾人隻覺喉嚨發堵,心裡也堵。
有人突兀質問“仙尊為何不留那人活口,盤問他為何刺殺”
謝無鏡反問“留了活口,敢當眾刺殺之人,就會乖乖說出原由或是吐露幕後真凶”
那人喉頭一噎。
動動腦子也知道,當眾行刺,定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什麼也不會說的。
反而如果不第一時間將其擊殺,織愉一介凡人之軀,未必能逃過元嬰拚死自爆的攻擊。
這點彎彎繞繞,織愉還是能弄明白的。
她氣憤地裝哭,嚶嚶兩聲,柔弱地倒在謝無鏡懷裡,“誰說的這樣的話,好沒道理。我看你要留活口盤問是假,想要我去死才是真。”
“不敬仙尊,惡意盼我去死。到底是誰,好壞的心腸。”
她把臉埋進謝無鏡懷中嗚嗚嗚。
歸臻閣內再無人敢說什麼。
這帽子扣得太大了,他們心想這仙尊夫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謝無鏡輕拍織愉的背安慰她。
歸臻閣閣主趕來,封鎖全閣,誠惶誠恐地向謝無鏡致歉,許諾今日謝無鏡花費全免。
謝無鏡“不必。”
他讓織愉在後方安坐,命人掀開簾幔,以一種俯瞰蒼生、慈悲傲然的姿態道
“我回歸靈雲界不足兩月,且三教大典在即。近日勢必有諸多宵小之徒混入太華山脈附近,既是為我,亦是為大典。”
“太華山脈綿延千裡,來往修士眾多,難免有疏漏之處,請諸位多加小心。”
他身姿淩然挺拔,微微頷首。
仙尊從不負責太華山脈巡守之事。
今日之事皆是歸臻閣和乾元宗守備疏忽之責。
仙尊與夫人遇刺,又被惡意逼問。可仙尊竟不僅不惱,不要賠償,還反過來寬慰關切旁人。
實乃當之無愧、心懷眾生的仙尊
歸臻閣內,眾人皆欠身,腰和頭都狠狠地對著謝無鏡低了下去。
一片讚揚崇敬之聲。
織愉坐在後方以袖遮麵,瞠目結舌。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謝無鏡打官腔。
這一手拉攏人心,玩得比她父皇還溜她父皇碰上刺殺隻會大發雷霆。
不愧是事業型男主。
兩刻鐘後,眾人終於抒發完對仙尊滔滔不絕的敬仰之情,陸續離開歸臻閣。
歸臻閣主亦親自送謝無鏡與織愉上轎輦,回堯光仙府。
歸臻閣高樓之上,有幾人目送那華蓋轎輦遠去。
“聽聞昨日仙尊陪那李織愉,是因為她來了月信。”
“靈雲界女修皆已斬赤龍,子嗣艱難。凡人雖弱,卻也有其妙處。”
“神族未隕滅時期,多有神、仙與凡人通婚,誕下子嗣仍是純神純仙之體。可若與修士通婚,誕下的子嗣便有一半幾率非神非仙。”
“原來他接回李織愉,百般愛護,打的是這個算盤。”
“利用凡人生一個完全屬於他的孩子,既堵住了旁人拿仙族延續要他儘快誕下子嗣的嘴,又不會被任何人牽製。”
“但能誕下仙胎的,隻能是我靈雲界的人。”
“他長大了,心思也多了該請人管教管教了。”
*
轎輦在半路被攔下。
織愉驚訝,竟有人敢攔仙尊的路。
外麵的人嗓音渾厚“慈琅仙尊,昊均道尊出關,邀您與夫人一見。”
織愉記得,這是乾元宗掌門的聲音。
能差使乾元宗掌門攔路傳話,這位昊均道尊不簡單。
織愉好奇地問“誰呀”
謝無鏡“上任乾元宗掌門。受仙族委托,撫養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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