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軋鋼廠
工作組的臨時辦公室,曹衛國和李廠長坐在一起,一人夾著一根煙,慢悠悠的吞雲吐霧。
曹衛國幽幽道:“李哥,當斷則斷。”
李懷德吐了一口煙,愁眉苦臉道:“軋鋼廠的某些問題是我的工作失誤,我做檢討也願意接受處分,但還有部分問題不是三天兩天形成的,那是日積月累的老毛病。“
“軋鋼廠是重點單位,擁有數萬名職工,有些問題不是說想斷就能斷的,這裡麵牽扯著多少人,牽扯著多少個家庭,說它牽一發而動全身也不為過。”
曹衛國不動聲色道:“部委既然同意了工作組進駐,那工作組就不能空著手離開,怎麼治病,從哪兒開刀,用多少藥,你們自己看著辦,不過千萬不能影響了生產,不要辜負了部委領導的良苦用心。”
李懷德臉色發苦道:“我明白,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難做,也不會讓領導們失望。”
聽了曹衛國的話,李懷德的腦袋都要炸了,不過還好,部委既然派了曹衛國來,那就意味著還留有餘地,不是搞“四清”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至於從哪兒動刀,給誰喂藥,那就隻能看命了。
天命不可違啊!
李廠長愁容滿麵的從曹衛國的辦公室走出來後,做賊心虛的人都慌了神,一個個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要知道李廠長可是曹衛國的老領導,對曹衛國有提攜之恩。
可是瞧李廠長那副哭喪的臉,顯然曹衛國這次是來者不善,要動真格兒。
一時間,紅星軋鋼廠內人心惶惶,手忙腳亂的打電話跑關係。
天空劃過霹靂閃電,緊接著響起滾滾雷鳴。
鄧主任站在窗邊,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眉頭皺的可以夾死蒼蠅。
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匆匆跑進來:“主任,老廖被帶走了。”
最擔心的事發生了,鄧主任麵如死灰,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窗外掉起了豆大的雨點兒,劈裡啪啦的打在窗戶上,就仿佛打在他的心上,讓他心變得冰涼。
鄧主任的手緊緊的抓住桌角,他意識到自己被針對了,或者說自己成了棄子,要不然事先怎麼會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到。
成了一枚棄子,那他還有翻身的機會嗎?
鄧主任麵色灰白的自言自語:“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我明年就要退休了……我立過功,我為國家流過血……”
另一邊,楊廠長的辦公室內突然響起瓷器碎裂的聲音。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一天到晚就知道女人,沒了那個於海棠你就活不下去嗎?啊你說說你,一天到晚暈頭轉向,好像丟了魂兒,像什麼樣子,你就不嫌丟人現眼!”
“你不光是廢物,還是蠢貨,沒腦子的蠢貨……”
一向溫文爾雅的楊廠長罵起人來,那也是非常嚇人,眼鏡都快被他瞪碎了。
“克扣職工食堂的口糧,以次充好……你是不是瘋了?你是不是想把我害死!”
“你缺錢嗎?家裡少過你的吃穿嗎?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楊為民畏畏縮縮道:“叔,我不想要,他非給。”
楊廠長氣急敗壞的給了楊為民一個大耳刮子:“非給你就要了,你個不爭氣的蠢貨,那是他給你下的餌,你是豬嗎?你還不如豬!你比豬還蠢還笨!”
這一個大耳刮子把楊為民打的委屈的掉眼淚:“我不想要,真的,叔,我說過了好幾次,我不要,我不要,可他非要給,一次兩次,他總是往我家裡送東西,變著花樣的送,我不想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