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三爺人老成精,頓時就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他曾經風光過,但那也是曾經。
城頭變幻大王旗,長江後浪推前浪。
他落伍了,也老了。
沒有注意到康三爺的神情,文五兒咬牙切齒道:“你不要在這裡虛張聲勢,你當我是嚇大的?”
刀哥冷冷的盯著文五兒:“看在康三爺的麵兒上,路我指給你了,怎麼走,你自己選,言儘於此,告辭。”
撂下一句話,刀哥轉身就走。
康三爺對著滿臉憤怒的文五兒說了句:“五兒,聽我一句勸,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吧,我算是瞧明白了,小刀他隻是一把刀,你連一把刀都弄不過,你能弄得過握刀的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走吧,下半輩子做人夾著點兒尾巴,這世上你得罪不起的人太多了。”
文五兒滿臉不甘道:“三爺!我文家的祖宗是跟著順治爺一起進的京城,這都幾百年來,我就這麼拋家舍業的走了,等我百年以後,我有什麼臉去見我的老祖宗。”
康三爺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該說的我也說了,要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我老了,不中用了,能顧著自己就不錯了,實在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百年之後?
康三爺拄著拐棍兒,一高一低的走出四合院。
照著眼下的架勢,不離開京城,你今年的餃子都甭想吃一口。
“老廢物!”
“真是越老越沒用!”
眼瞅著康三爺也不頂事兒,文五兒罵罵咧咧的走出四合院,帶著兩個小弟往家走。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隻能來硬的了!
大家都是出來混的,兩個肩膀一個腦袋誰怕誰啊!
老子不發威,你真當老子是慫包!
“小虎,你去喊瘤子、瘸子,瞎子到我家開會。”
文五兒扭頭說了一句,一個小弟應了聲轉身離開。
另一個小弟跟著文五兒鑽進胡同,左拐右拐,能把人轉的暈頭轉向。
小弟:“五哥,到地方了。”
“什麼到地方了?聾子!你乾什麼?”
文五兒滿臉疑惑,扭過頭的瞬間差點兒嚇尿了。
自己最信任的小弟,居然拿著匣子炮,對著自己的腦袋。
文五兒滿臉氣憤道:“聾子!你!你要乾什麼?我可從來沒有虧待過你!饑荒的時候,你和你妹妹差點兒餓死,是我給你送了糧食,你不能忘恩負義啊。”
聾子羞愧道:“五哥,你恩情我銘記於心,這輩子報答不了,下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文五兒滿頭冷汗道:“聾子不用下輩子,你現在放我走,就算報答了我的恩情,下輩子你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儘快開口,我能滿足你一定滿足你。”
“他想要的你給不了!”
這時,胡同拐彎的地方,十幾個青皮走了過來。
領頭的赫然是才見過麵的刀哥。
“刀爺!您這是乾什麼!有話好好說!”
“您不是讓在京城消失嗎?我走,我今天就走,我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看到刀哥一夥人,文五兒慌得不行,怕的就差跪在地上磕頭了。
刀哥搖頭道:“晚了,太晚了。”
“走!”
兩個青皮一左一右抓住文五兒的胳膊,拽著走進一個胡同,然後推進一個破舊的小四合院,裡麵堆滿了雜物和破爛的家具。
刀哥指了一下屋頂塌了一半兒的廂房:“進去!”
文五兒走到門口,廂房裡挖了一個深深的大坑。
隻是一眼,文五兒的腿都軟了,撲通跪在地上哀求:“刀哥放過我!刀哥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三歲的小孩兒,我不能死啊。”
“你放我一馬,我會永遠感激你,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離開京城,我把所有財產都給你,我什麼都要了,我就帶著家人離開,我再也不回來了,求求你,放我好不好,好不好,給你磕頭了。”
刀哥看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文五兒,不忍的從懷中掏出一枚袁大頭:“螻蟻尚且貪生,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你八十歲的老母份兒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正麵兒你帶著家人一起離開,背麵兒那你就彆怪我了,順從天意,老老實實的投胎,小輩子做個好人。”
文五兒顫顫巍巍的接住袁大頭,然後汗如雨下的往空中一拋,袁大頭轉啊轉啊轉啊的墜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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