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城,皇極殿。
一大早,這裡便熱鬨非凡。
為何?
隻因今日便是三年一度傳臚大典召開的日子。
無論天啟一朝,還是整個大明曆朝對人才都是十分重視。
但凡召開傳臚大典,整個京城無論大小官員、勳貴、皇親國戚都要在場,親眼目睹金科進士誕生。
屆時,皇帝也會親臨,端坐在金鑾殿中接受眾人叩拜,封賞進士職位官銜。
而進士們也要更換粗布麻衣,穿上進士巾服,依次進入大殿朝拜皇帝,從此拜為天子門生。
這個儀式很重要,因為它象征國家開科取士的嚴肅重視程度。
同時,它也是所有考中進士的學子們夢寐以求的恩典。
畢竟人生四大喜!
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最後這個金榜題名時,就在今天!
十幾年,甚至數十年嘔心瀝血終於出人頭地!
所以一大早,在百官都站在金鑾殿外後,所有貢生也都在國子監更換了衣服,出現在他們身邊。
但見約摸近百人,全部身穿深藍羅衣與深青緣邊圓領大袖長袍,頭戴進士巾,腰墜抹金銀牌,腳踩皂靴,意氣風發的站在廣場之上。
眾人麵色激動,知道不久之後,就要跨入金鑾殿,完成等級和身份的蛻變。
從此被人稱呼為大人,或主政一方,或六部觀政,或高中榜眼、探花,光宗耀祖。
至於狀元?
眾人是想不敢想的。
因為誰都知道,這次的天啟恩科出了一位妖孽。
此人最早在河南道連中三元,沉寂十幾年後再次出山,一舉考中解元、會元,連中五元。
無論按照慣例也好,還是此人真實水平,又或者是傳聞中他和九千歲的關係。
他必然要被點為金科狀元,享譽整個大明!
今日,誰敢與他爭風奪采?
此人便叫李辛,正站在進士隊伍的最首處,帶隊肅容垂頭。
所有人,包括文武百官都悄悄看了過去,果見此人氣質儒雅,容貌端莊,身材修長,不愧是狀元之才。
隻是……
不知為何,這位狀元郎微微蹙著眉頭,似乎有什麼心事?
你都要高中狀元公了,還有什麼心事。
李辛還真是有心事。
他心中始終好像墜著一塊石頭一般,心神不寧。
哪怕馬上就要完成蛻變,哪怕馬上就要高中狀元。
我究竟……
忘了什麼事情?
難道是寶珠要遭遇什麼危險?
李辛微微抬頭,看了眼人群中站著的張國紀,也就是張寶珠的爹,如今的太康伯。
張國紀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顯然也沒想到,曾經的教書先生李辛,居然出現在金鑾殿外。
這太不可思議了,太令人欣喜了。
恩公竟然高中狀元?
果然,我張國紀就是天降福星。
先是認識狀元公,又生了個大明皇後。
今後看整個天啟一朝,誰敢欺我?
張國紀傻嗬嗬的笑著,隻盼著跟李辛能說上幾句話。
可惜有糾儀禦史看著,誰敢越眾而出,誰敢君前失儀。
他隻能盼著傳臚大典儘早結束,好和李辛熱絡一番。
可惜結束也輪不到他說話,狀元還要騎上高頭大馬,領著所有金科進士們遊街,接受百姓圍觀。
李辛卻微微鬆了口氣。
見張國紀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看來寶珠應該無恙。
難道是我多慮了?
他已來不及深想下去,因為傳臚大典已要開始。
不知何時,教坊司陳列出各種大樂器開始演奏,整個金鑾殿前的廣場上,頓時充斥著莊嚴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