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刺啦一下。
外麵銅鑼聲停歇,整個儀仗隊突然停下。
魏忠賢正靠著假寐,被突然停下的慣性差點飛出軟轎。
他頓時大怒,隔著門簾大喝。
“呔!那個不長眼的,差點摔了咱家……”
外麵立刻響起抬轎番子的回應。
“廠公大人,饒命……饒命啊…卑職絕非故意…”
魏忠賢卻懶得搭理他們,也懶得因為這點小事將他們處死。
他又靠了回去,煩躁喊道。
“走吧,走吧,有人若是攔轎趕緊攆走,若是堵路趕緊清開。咱家還要去文淵閣處理奏折,不能耽擱……”
誰知喊了半天,外麵卻依舊不動。
魏忠賢有點煩了,一把掀開轎簾大罵。
“都傻了嗎?讓咱家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沒有說完,他整個人愣住。
但見,攔住他儀仗的竟不是人!
而是成千上萬的老鼠、黃鼠狼、青綠菜蛇、蟾蜍蜈蚣……
似乎整個四九城的五毒五害都冒出來了,在大街小巷一陣亂竄。
它們密密麻麻,數量驚人,在魏忠賢麵前胡亂爬著,發出各種驚恐的叫聲。
吱吱、呱呱、嘶嘶、咻咻……
魏忠賢怔怔看著,不知何時,有幾隻老鼠竟爬進軟轎,順著他寬大的廠督服一陣亂爬,張嘴就咬。
魏忠賢頓時疼的嘶聲大喊起來。
“天殺的耗子,快……快救救咱家……”
他邁步衝出了軟轎,一腳踩在一隻菜蛇身上,菜蛇回頭一咬,他身子一軟徑直摔倒在地上。
“保護廠公……”
眾人見魏忠賢摔倒,在顧不得愣神,紛紛大喊。
可剛跑了兩步,耳邊就傳來巨響,氣浪將他們紛紛掀飛到了半空。
……
一炷香前。
距離錦衣衛左鎮撫司不遠的一處小院,便是千戶沈煉的家。
他穿戴整齊,推門就要離開家中,前往左鎮撫司點卯。
雖已是千戶身份,但謹小慎微,天性自律,巳時之前絕不遲到。
誰知剛要關門,家中飼養的黑貓卻離奇衝了出來,咬住沈煉褲腳不斷地叫。
“喵……喵……喵……”
聲音淒苦婉轉,好似不讓主人離家一般。
沈煉見狀皺起眉頭,想起昨日李辛所說之事,心中暗歎難道牲畜也知道要出事了嗎?
“乖!我去交代一些事務,安排一下弟兄們,去去就回!”
沈煉將黑貓踢回院子,一把鎖住房門,轉身邊走。
誰知那黑貓竟爬上院牆,叫的越發哀怨。
沈煉看了看它,毅然離開。
可剛走出胡同,卻發現更不對勁。
但見黑壓壓的鳥兒,成群結隊的在天空中亂飛。
它們落下的鳥糞,落在人們頭上,引得街道上的一陣喝罵。
甚至有鳥兒太過驚恐,嘩啦一下摔落在地,抖動了兩下竟死在當場。
不光鳥兒,還有不少蝙蝠,居然大白天飛了出來,在半空中橫衝直撞。
它們似乎失去定位能力,一頭撞在人的身上,撞在店鋪招牌上,撞在牆壁房梁之上,撞的天上如同下了一陣腥臭的血雨。
人們不斷叫罵著晦氣,抱著頭紛紛逃離。
可跑不了幾步,卻被幾匹驚嚇到了馬兒撞倒。
那些馬兒不知是誰飼養,撞開人群後,發出嘶鳴一路逃離向城外方向。
眨眼間,街上越發亂了。
沈煉看著這一幕,心裡發慌。
難道,災禍真的要即刻發生了嗎?
不然這些牲畜怎麼都發了瘋?
可為何今日的城中,依然有如此多的百姓!
按理來說,經過一夜傳播,整個京城的百姓都應該出去了啊。
他隨手扯住一人,喝問起來:“跑什麼?你為何不出城淘金,難道不知房山金礦的消息?”
被扯住的那人,一臉煩躁正要破口大罵,可一看竟然是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千戶,慌忙躬身垂頭。
“大人,小人也想去啊!可昨夜城門就關了,誰也甭想出去。到現在也沒開著,小人是哪也去不了……”
嗡!
沈煉隻感覺腦袋一炸。
什麼?
城門竟然關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那人見沈煉愣神,慌忙轉身跑了。
沈煉再不敢耽擱,扒開慌亂的人群後,一路跑向左鎮撫司衙門。
剛跑到門口,就看到鎮撫使陸文昭正傻傻站著。
沈煉怒不可赦,一把衝過去揪住陸文昭的衣領。
“姓陸的,你他媽告訴我!城門是何時關的?你昨夜到底打濕了火藥沒有?”
陸文昭看著滿街的混亂,如喪考妣。
他痛苦的搖頭,喃喃說道。
“沒……沒有!我沒有啊……兄弟!”
“我艸你娘的!”
沈煉怒火攻心,一拳打在陸文昭臉上。
陸文昭應聲便倒,癱坐在地。
他抬頭,看著這滿城混亂的模樣,看著人們驚慌失措的表情。
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開城!兄弟,莫要打了,咱們快去打開城門,現在還來得及……”
見沈煉還要過來動手,陸文昭掙紮著爬起,就要試圖挽救自己犯下的罪孽。
可惜,已經晚了。
還是那聲刺耳的鳴叫後。
紅光遮天蔽日,爆炸聲不斷傳來!
轟轟轟轟……
一陣巨大的衝擊波,瞬間席卷全城。
沈煉和陸文昭同時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天災,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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