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殿下登基之後,師兄自裁謝罪!
唰!
刀光閃現,猛然向下一劈。
丁白纓隻感覺身子一輕,心中一輕。
滿身的疼痛似乎瞬間消失。
她一輩子從未感受過如此輕鬆的時候。
眼前一片紅光,不斷閃爍。
閃爍了片刻後,竟出現一幅奇異的景象。
那是一個幽靜美麗的村莊。
後山半山腰上,有個雅致清幽的木屋。
木屋前麵,有籬笆圈住了半畝地的小院。
小院裡種滿了花花草草,甚至還有一棵長滿果子的枇杷樹。
枇杷樹下有個秋千,做工非常結實。
上麵坐著個粉嘟嘟的孩子,正搖來搖去,咯咯咯的笑著。
“爹爹,爹爹,再晃的快一些!求求你了,再晃的高一些吧……”
孩子身邊站著師兄。
師兄也露出滿臉笑意。
他推著寶寶的背,不斷勸說。
“兒啊,不能再晃了,再晃下去,你就要暈啦……”
“不要,不要!我就要晃,爹爹你不晃,就讓娘來……”
我呢?
丁白纓看著這副景象,甜甜笑了。
我又在哪裡?
哦,我在一旁的枇杷樹下正摘著果子,打算清洗好了讓這對父子吃呢。
父子兩人同時看向了我。
我露出幸福的笑。
嘭!
那笑臉在半空滑了一陣後,終於落在地上,滾了幾滾,沾染了灰塵和鮮血。
可再臟,依舊掩蓋不住丁白纓明亮的眼睛。
她緩緩閉上,再不睜開。
累了。
終於能歇一歇了!
……
半個時辰後。
陸文昭一臉灰敗的走出皇宮。
他逃過一死,安然無恙的離開禁地。
隻是去的時候兩個人,走的時候卻隻剩了一個。
他連師妹的屍首都不配收斂,就這麼靜靜走著。
他走過午門,走過內城,走向外城,走過長長的街道。
沿途已開始有更多的人參與救援,所有幸存者都被動員起來。
道路兩旁站滿了人,大火已被撲滅,人們奮力的拯救著自己的親人。
不過這一切,和陸文昭沒什麼乾係了。
他在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一個親人。
就這麼愣愣的走著,一路竟走出京城,走到了城門之外。
他不知要去往哪裡,更不知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隻是不斷想著,自己剛剛究竟……
做錯了沒有?
突然的,卻被三男一女攔了下來。
“師伯?你為何在這裡?京城發生何事?怎麼滿地狼煙?”
“是啊!師伯,我們終於從老家趕過來了,你如何知道我們今天抵達?嘿,你不知道,剛剛那聲巨響,我們隔著上百裡地都差點嚇死……”
“師伯,你臉色為何如此差勁?”
“師伯,我等師父呢,為何不親自來迎……”
陸文昭被這四人攔下,恍惚中認出他們身份。
竟是師妹頭些年在山上落草為寇的時候,無意收下的幾名弟子。
他們本身武藝不弱,卻敬佩師妹為人手段,還要學習戚家刀法,故而都拜入師門。
說來可笑,四人歲數和師妹差不了幾歲,卻甘願自降一輩,甚至為逃避朝廷追捕,還都改了名字。
尤其大師兄丁修,武藝更是極高,比他陸文昭還要厲害。
丁修、丁泰、丁翀、丁顯。
四人按陸文昭要求,丁白纓親筆寫信,請他們進京幫助信王登基。
可現在……
陸文昭怔怔的看著四人,想要說話,卻發現失去語言能力。
大弟子丁修見狀,是真急眼了。
他將碩大的苗刀放地上一戳。
“到底怎麼了!陸文昭,你他媽倒是說句話啊!”
情急之下,丁修連師伯都懶得喊了。
畢竟以他的武藝,秒殺麵前的陸文昭有些誇張,但擊潰對方輕輕鬆鬆。
再加上雙方有些情敵關係,故而一直不太看上對方。
一旁的丁翀、丁顯見狀,趕忙阻攔。
“哎呀,大師兄,你喊什麼!”
“沒看到京城發生爆炸,師伯渾身狼狽。”
丁翀是個姑娘,見陸文昭說不出話,走過來從背囊裡拿出幾顆枇杷。
“師伯,咱老家枇杷熟了,你快吃些潤潤喉嚨,給我說說,師父到底去哪裡了?”
陸文昭看到這枇杷,竟像看到丁白纓一樣,再忍不住心中悲傷。
他渾身一軟跪在地上,哇哇哭出了聲。
“你們師父,我的師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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