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晚上八點四十。
距離所有人必須上床睡覺,還有二十分鐘。
或許因為換了號長,又或許是因為今天所有人吃到葷腥。
六號寢室裡,眾人洗漱完後,都異常興奮,各自聚在一起說著什麼。
而四號鋪的大憨,顯然因為長期不見油水,突然吃到大魚大肉之後,腸胃率先受不了了。
趁著還沒到睡覺時間,他霸占著便池上的坑位,一陣排山倒海。
李三炮就躺在他的身旁,差點沒活活熏死過去。
不過,他還是強忍著惡臭,見沒人注意這裡,躺在大憨的身邊,輕聲說道。
“大憨!白天為什麼潑我!”
“嗯?”
大憨正在賣力釋放,突然就聽到身旁三炮哥的聲音。
他雖一臉橫肉,但一雙綠豆一樣的小眼還是緊緊一縮。
顯然,李三炮威名在外,根本不是他這個智商可以抗衡的存在。
大憨哭喪著臉:“炮……炮哥!我不敢不動手啊,陳管教就在那看著,我要不動,得關禁閉!我這輩子都不想再關到那地方了……”
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體重兩三百斤。
進去以後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陳布一聲令下後,他毫不猶豫潑了上去。
不過現在麵對李三炮,他又怕了,小眼睛裡全是委屈。
“嗬嗬!狼心狗肺!你娘沒錢做手術的時候,誰給你拿了三萬塊錢?”
“你他媽被通緝無路可去的時候,誰又給你找的鄉下房子?”
“大憨,你他媽自己說說,你還算個人嗎?”
李三炮厲聲說著,眼中全是失望和憤怒。
大憨聞言,難受的粑粑都拉不出來了。
他眼眶一紅,整個人都要哭了。
“炮哥,炮哥!你也……知道這裡麵的規矩,我……我……”
“行了!彆說了。”
李三炮轉頭看看,見依舊沒人注意這裡,趕緊低聲問道。
“你老娘怎麼樣了?二憨還在逃嗎?你兄弟兩個都出事了,你媽還有人管?”
這話一說,大憨的眼淚是徹底流出來了。
“哥,彆問了,老二還掛著在逃!我娘又該去住院了。可俺們兩兄弟……”
大憨和二憨兩兄弟腦袋都不夠數。
兩人拎著兩把改裝過的雙管獵,就敢硬搶江城縣裡的運鈔車。
可提前也沒做好規劃,一槍崩了運鈔員後,又砍斷了押運專員的右手,才搶下一個箱子,轉身就跑。
但當時就察覺不對,因為箱子特彆的輕。
回來之後打開才發現,裡麵裝滿了各種銀行票證。
兩人欲哭無淚。
持槍搶劫運鈔車、槍擊、重傷害!
足夠掉腦袋的死罪,最終就搶回來一堆廢紙?
案發之後,大憨迅速被捕歸案,剩下還算機靈的二憨潛逃在外。
不過老二顯然也不好過,現在還被全國通緝。
隻是可憐了家裡的老娘,再沒人照顧。
前幾天老家還讓人捎話,說他老娘已病入膏肓,隻能在家等死了。
一想到老娘死了也沒人奔喪,大憨再傻也痛苦萬分。
“行了!彆他媽哭了!”
李三炮見時機成熟,趕緊說道。
“老子現在給你個機會!幫我乾把大事,事成之後你可能死,也可能活!”
“但你弟弟二憨,我找人將他送出龍國,去外麵躲著!”
“你娘也有錢治病,有人照顧。等風聲過去了,讓你弟弟回來給她養老送終?你就說……乾不乾吧?”
“什麼?”
大憨聞言,綠豆眼睛爆綻出光!
他整個人呼吸都急促起來,說話都顫音不斷。
“炮哥……什麼事!不管啥事,我就算死了也得乾啊!”
他本來就是重罪,差點挨槍子那種。
一直在所裡待著,就是等弟弟歸案之後,一起判決。
這輩子是沒啥戲了。
要是能保弟弟出國,老娘也有人照顧,他還有什麼後顧之憂。
“嗬嗬,你繼續拉屎,用耳朵聽著就行……”
李三炮見成功忽悠住一個,呲牙笑著,將計劃輕聲說出。
等大憨佯裝無事的拉完屎後,李三炮又將目標對準了第二個人。
韓彬彬!
此刻,已經到了晚上九點。
在喇叭裡發出鳴響後,所有嫌犯必須上床睡覺。
眾人老老實實的都躺在床上。
但,屋裡的燈是徹夜不會關的,依舊異常明亮。
在魏老鼠安排下,六鋪的小夥作為值班員就站在地上,開始監視每一個嫌犯的睡眠質量。
誰再睜著眼睛,立刻就是一頓臭罵。
值班員兩個小時一換班,徹夜值勤,比站崗都要賣力!
否則,一旦監室出了問題,值班員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六鋪小夥見誠哥躺下之後,才衝著所有人厲喝一聲。
“睡覺!”
眾人都乖乖閉上眼睛。
唯有14鋪的李三炮,懶得搭理對方,依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陣愣神。
畢竟是前任號長,六鋪小夥也不敢向對方斥責什麼,隻能裝作沒有看到。
沒一會,監室裡就響起了輕微鼾聲。
在所裡蹲著的人,作息都非常規律。
甚至,就連打呼嚕都不敢放肆。
否則敢吵到彆人,立刻就是一頓電炮收拾。
李三炮等眾人大都睡著之後,才緩緩側過了身,對一旁的13鋪說道。
“彬子,我知道你沒睡!過來!”
13鋪的韓彬彬頓時渾身一抖,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