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宗。
風忘語坐在一塊還算平坦的石階之上,在他的麵前,是一麵浮光之鏡。
鏡中是大片大片的血色風信子,開得妖冶,開得詭異。
纏繞於腳腕處的風信子有思想般主動撤去,白裙少女微笑著,看向被五花大綁,幾乎快成了一個粽子的“眠”。
“如果你答應和我賭注,隻是為了看看他是否會在關鍵時刻轉身救你,現在結果已經很明晰了。”
“我想,如果脫離這裡的條件中,有一條是必須拯救你,也許他才會樂意吧——之前,我不覺得他是一個很冷漠絕情的人,但現在看來,似乎我的判斷出了點兒問題。”
“事實上,一旦為他指明了方向,他頭也不回地拋棄了被困的我們,乾脆利落地走開了,不是嗎?”
風念念的手,覆上了纏繞著紅衣少年的風信子,那隻手似乎有著無形的魔力,眨眼間,“眠”便感覺全身驟然一鬆。
那些層層纏繞的風信子,於他身上,消失不見了。
但他仍舊躺在花海之中,狹長的鳳眼,漫無目的地望著血蒙蒙的天空。
他不想開口,也不想給予身旁的少女回應。
時汜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知道這是意料之中的決定——而且,是一個絕對正確的決定。
因為既然自己沒有能力掙脫這些束縛,那麼,自己在這方幻境中,能帶來的助力,就微乎其微。
他不再是實力超群的劍者,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盟主,在這裡,他隻是一個“身無長無”之人。
而他身邊的少女,才是這方幻境,真正的主人。
“你——該不會是傷心了吧?”
少女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坐起身來,看向身側的少年,不懷好意地問道。
“其實這種家夥,空有漂亮的皮囊,內裡卻陰暗自私得很,實在是...沒有什麼留在你身邊的價值。”
“而且他是玩家種族的人,據我觀察,這個仿佛永遠被世界偏愛的種族,即使死掉,也總會重獲新生。”
“世界給予了他們長存不滅的肉體,但卻沒有給予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人,與之匹配的精神。”
“你看,他不也同樣,辜負了你的期待了嗎?”
“他放棄了你,你選擇殺掉他,合情合理。”
風念念的手,搭上了紅衣少年的肩膀,“你應該感謝我,讓你這麼快,就認清了一個人。”
“所以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我想,如果情景置換,被困的是他的話,你絕對不會對他坐視不管的,對吧?”
白裙少女看向仍舊躺著的緋衣少年,難得的,看到“眠”坐起身來,麵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如果被困的是他的話,如果我嘗試過後,仍舊無力拯救他,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在我麵前死掉,我會幫他快速解脫,然後——”
“眠”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風念念倒是對這個說法感到新奇,“然後什麼?”
“眠”輕輕一笑,看向身側的少女:“然後我也會很決然地轉身離開,和他一樣,怎麼,是不是有點出乎意料?其實我和他一樣,骨子裡都是自私冷漠的。”
風念念麵上呆了一呆。
“所以,對於他毫不猶豫拋棄了我這件事情,我表示理解。”
紅衣少年說得一派輕鬆,好像本就如此。
“可是...你會為了他嘗試,而他,卻連嘗試都沒有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