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憤怒。
他記得,當時汜還被稱為“節製”的時候,對痛覺是相當敏感,而身為節製,他也總是趨向於竭力避免這種可能出現的痛覺。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他卻可以對於自己的身體的某些部分,說舍棄就舍棄,說不要就不要...他...難道感覺不到疼痛嗎?
“如果一顆眼睛是從這層通關不可避免的,那麼...來取我的好了。”
猛然蹦出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少女陰惻惻伸向白發少年左眼的蒼白的手,少女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繼而扭動脖子,看向聲源方向。
紅衣少年站在稍暗處,麵無表情,那雙毫無懼意的鳳眼,帶著無可言說的銳利以及不容忽視的威嚴,盯向她。
少女詭異地沉默了片刻,接著眨了下眼睛,站起身來。
“可是,我不喜歡你的眼睛,它所蘊含情感是如此淺顯單一,遠沒有這雙黑色的眼睛讓我感到驚喜。”
少女的手,再度伸向了白發少年的眼睛,帶著勢在必得的意味。
“抱歉,現在的你,如果想得到這顆眼睛,可能要廢點兒功夫了。”
一直坐著,並不言語的白發少年揚起頭來,那有些汗濕的白色碎發下,是一張和少女的慘白,不相上下的臉。
但他說出口的話語很是輕鬆,就好像是朋友之間的閒談。
“哦?廢點兒功夫?”
少女裂唇一笑,嗓音泛冷,“你該知道的吧?要麼,留下我需要的,要麼,就全部留下,以...一具死屍的身份。”
“你都來到這裡了,就不要想著耍小聰明,規則很簡單,而自作聰明的...是死得最快的。”
白發少年聞言微微一笑,伸出受傷的手,不容拒絕的,抓住了少女伸過來的,冰冷的手。
時汜與少女貼得很近,身上因為受傷而沾染的血腥氣,爭先恐後地攥入少女的鼻腔,讓少女忍不住鼻尖微動,嗅了嗅。
“是...生命在湧動的味道......”
少女說著,有些失神,但不過是極短的一瞬過後,她感到了來自背後的刺痛。
下一刻,長劍自背後穿透胸口,長發少女低下頭去,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繼而化作一團血霧,爆裂開來,最終融入帶有緋意的空氣之中。
“這下,確實是生命在湧動了。”
時汜盯麵前那團很快被稀釋的緋色,蒼白的麵容上,卻帶著一絲虛弱又冰冷的笑。
他看向“眠”,繼而看向他手中的長劍,正在他要開口之際,樓下卻發出了淅淅索索的聲響,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往上走。
三層的血色似乎隨著聲響的到來,變得愈發濃重,散發著強烈的...不詳的氣息。
“眠”未曾言語,隻是再度,攥緊了手中之劍。
也許是三層少女的死,驚動了樓下原本被安撫住的存在。
時汜則是一把拉住似乎打算硬拚的“眠”,朝著自少女被一劍穿心後,便直接開放的樓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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