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汜站在原地,饒有興趣地盯著那隨著中年男人話音落下,滾落於地的尖利彎刀。
視線緩緩上移,他看到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中年男人。
然後是...像是被什麼奇異力量定住了的麵具青年。
他在那麵具之下的眸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觸動。
兒子、父母、老婆,從那些玩家口中,他隱約知道,這會是他們比較親近的一類人,也...很重要。
“所以,你是詐騙分子,而你的同夥,是那個被我...困住的玩家。”
麵具青年愣了一會兒,緩緩總結道。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彎刀,再度看向身側的中年男人,“我想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的妻子,叫什麼名字?”
中年男人顫了一顫,他並沒有鬆開捂著頭的手,遲疑了許久,他給出了和上次相同的答案。
緊接著,透過指尖的縫隙,他看到了被麵具青年迅速收起的彎刀。
“你說你是第一次接觸這個遊戲,對於現在的你而言,這個遊戲同樣會帶來死亡時的感受,雖然並非真正的死亡,但人...本能地怕死,我理解。”
“我以為,你隻是懼怕自己的死亡。”
“但當你說到你的家人...對你而言,與真正的死亡毫無差彆的死亡來臨之際,你想到的是你的家人——”
“我想,再相似的兩片樹葉,也是有所不同的。”
“我知道會存在某種可能,但...我不願意因為我所臆想的某種可能,去肆意傷害可能無辜的...玩家。”
“這個遊戲的死亡對我們而言輕而易舉,無足輕重,但對初來者而言,卻是滿心的恐懼。”
他聽到了青年似乎自嘲的輕笑。
“誰說,恐懼不算是一種傷害呢?我經常體會這種恐懼的感覺,這種...仿佛要失去什麼的感覺。”
“那種仿佛一個人的性命,交托於己身,一直想要努力抓住,卻徒勞無力的恐懼的感覺,所以——”
“大概,我是失敗的。”
“大叔。”
中年男人聽到身側的青年,這麼叫自己。
言語之中,與起初的冰冷相比,似乎多了點溫度。
中年男人收起捂住自己頭的雙手,有些畏畏縮縮地,站直了身子。
“我不願意恐嚇你。”
“我隻希望,如果可以,你能帶著你的人,儘快逃離是非之地,如果可以——不要再做這種,間接傷害彆人的事情了。”
“大叔,你帶著你的人,離開吧。”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
“這個世界,已經不適合你們了。”
男人眼神一亮,緊接著止不住地點頭,連滾帶爬地跑了進去,繼而帶著一批相當狼狽的玩家,離開了。
黃色短發少女眼睜睜地看著不法之徒離開,伸出手來,掩住了張大的嘴巴。
這群人走後,四周靜悄悄一片。
麵具青年掃了一眼被困多時的紅色長發少年,走上前去,拿出一枚圓滾滾的銀白色的小巧收納設備,將潔白織網,收入其中,而後丟進空間背包中。
“你也儘快離開吧。”
他俯視著倒地的紅色長發少年,留下這麼一句話,轉身朝著“搖光”的大門走去。
赤煊坐起身來,盯著那道突然間落寞的身影,張了張嘴巴,卻沒說什麼。
“喂!你就這麼離開了?”